丹畫重復著沈夏婉的原話——
“陸傾城,我按照你說的方法搏了一次,很可惜,失敗了。陸辭秋在宮里的地位扎得很穩當,不但十一殿下替她說話,七殿下替她說話,就連二殿下也替她說話。還有你們的父親,也是站在陸辭秋這一邊的,這可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你說這件事情我只要做,定然會有很多人附和我,因為北地那張布防圖它丟得就是蹊蹺。
沒錯,是有很多人附和我,但那幫人他們完全就是在湊熱鬧。跟著起哄行,一旦要他們真的站出來替我說話,他們又不敢了。你是沒看見他們在十一殿下面前的那副慫樣,簡直是一點立場都沒有,指望他們根本就指望不上。
還有你那父親,你跟我說你父親恨透了陸辭秋,也煩透了陸辭秋的生母,所以但凡有一個能落井下石的機會他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可是根本不是那回事,從宮宴的最一開始,你父親就一直在替陸辭秋說話,甚至還為了陸辭秋去跟懷北人吵架。陸傾城,你的線報是不是有問題?還是說,你在故意耍我?
罷了,你應該不是故意耍我,因為我知道你在陸辭秋手里也遭了大罪。我只能說,你還是不了解你父親,也太小看陸辭秋了,包括……包括她跟十一殿下的感情。
昨晚的宮宴你是沒看到,陸辭秋那種人根本不是我們現在能對付得了的。她打碎了懷北使臣的膝蓋,十一殿下打死了寧欣郡主,就連那懷北的三皇子都在她面前嚇得打了哆嗦。
皇上皇后從頭到尾都沒說幾句話,什么事都聽她和十一殿下的,那架式就好像她已經做了皇后,能夠管著南岳的半邊天了。
陸傾城啊,我們失敗了,一敗涂地。
但是這個敗于你來說什么后果都沒有,你還是安安穩穩地待在家里,等著天亮嫁人。
而我也要嫁人了,遠嫁懷北,替陸辭秋去和親。
他們封了我一個懷安縣主,哼,見鬼的懷安縣主!那陸辭秋叫永安縣主,有封地,有子民。我這懷安縣主是個什么鬼?我要嫁去懷北和親啊!陸傾城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幾句話,我現在被家族拋棄,被國家拋棄,我要被送到懷北去和親了。
陸傾城,這件事情你有推卸不掉的責任,我之所以被送到懷北去,是因為我指認裴家叛國得罪了陸辭秋,這是你教給我的法子,你不能不認。
但是我沒有當著皇上的面供出你來,也算是保全了你,你得知道感激。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你在利用我,但因為我也恨那陸辭秋,所以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但是今后不一樣了,我即將成為懷北國的太子妃,不管那懷北太子愿不愿意,我都是南岳皇帝親自下旨送過去的,他不要也得要。
雖然我身體不好,恐怕活不了幾年,但如今我也想開了,能活幾年是幾年吧,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我換了個身份,不再是右相府的一個嫡小姐,而是堂堂大國懷北的太子妃,興許這就是一個轉機。至少比起從前,我將變成一個更有用處之人。
陸傾城,咱們有共同的敵人,答應我,誰也不要放過她。未來咱們聯手,我就不信弄不死那陸辭秋。你會答應我的吧?難不成你會甘心看著她嫁給十一殿下,從而在南岳呼風喚雨?我反正不甘心,我死都不甘心。
陸傾城,你好好想想,等我到了懷北會給你送信的,后面的事我們還得慢慢商量。”
丹畫一口氣轉達了沈夏婉的話,然后又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再道:“沒有更多的了,奴婢記性很好,不會差的,沈夏婉就說了這么多。”
司琴在邊上驚得張大了嘴巴,“沈夏婉要嫁到懷北去了?”
陸傾城關注的卻是:“陸辭秋的主意?”
丹畫點頭,“她的意思是這樣的,具體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陸傾城點點頭,“我知道了。”然后就不再提沈夏婉。
丹畫想了想,問道:“小姐要不要給她回個話?奴婢可以再跑一趟。”
陸傾城卻搖頭道:“沒什么話可回的。她到了懷北若是站不住腳,那我說再多也是沒用。她若是能站得住腳,自然知道派人往羽王府去給我送信。咱們只要等著就是。”
她說到這里,想了想又道:“你往落梅院兒走一趟,聽聽那頭的動靜。”
丹畫走了,陸傾城坐在銅鏡前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琴說:“時辰差不多了,再過一會兒小姐就該梳妝,嫁衣奴婢已經備好,小姐穿戴整齊之后還要到明月堂去給老夫人和老爺磕頭。小姐要不要先看看嫁衣?”
陸傾城輕哼了一聲,“有什么可看的,買的成衣,不過是改了改尺寸,這種樣式直接就掛在成衣鋪子里,便宜得緊。我曾經以為我的大婚會是這望京城里最盛大的一場喜事,我以為我的嫁衣會以金線繡鳳,獨一無二。卻沒想到如今竟淪落到這般地步,竟只能去成衣鋪子里隨便買上一件,改改腰身就完了。真是可悲。”
司琴安慰她:“是因為時間緊,來不及現做了。小姐別氣,現在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剛剛那沈夏婉有些話說得也有道理,不管從前是什么身份,成婚之后一切都過去了。往后她是懷北的太子妃,小姐您則是羽王府的側妃。不管是正還是側,只要六殿下心里是向著您的,咱們的日子就有奔頭。小姐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她說到這里,緩了緩,聲音壓低了些又道:“再不濟,不是還有三小姐呢么!那羽王府正妃的位置給誰坐不是坐,到時大可以把三小姐推上去,然后整個羽王府就還是您說了算。”
陸傾城勾著唇笑了一下,但笑容也很快又消失,“司琴,你說我們為什么沒有辦法弄死那陸辭秋?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當初在落云寺,為何明明是給陸辭秋做的局,最后卻變成了我在里面?如果那次成功了,今日備嫁的就是陸辭秋,我就還是陸家的大小姐,那該多好。”
她微微仰頭,不由自主地一直呢喃:“怎么才能弄死陸辭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