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們需要合作。”
蘇凡整理出一張計劃表，遞給龍蛇。
龍蛇盤成一團，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伸出尾巴卷過紙張。
人類的文字。
它看不懂。
兩團圓滾滾的火花噼啪迸發出零星火點子。
龍蛇微微頷首，又把紙張放到地面上，卷過來一根細枝，指指點點。
“這里、這里和這里有問題？”蘇凡拿起來朗讀，“我要求每天六個小時休息有什么問題？我總要保證睡眠吧？”
“二十四個小時，溜掉六個小時，白天九個小時找水源，晚上九個小時做你的任務我已經很多‘債務’了！”
“還有這個，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我是什么飛毛腿嗎？這么遠的距離，而且還要穿過森林，你指望我筋斗云十萬八千里嗎？”
“而且，我要求你支付一些報酬不行嗎？我可是無辜被卷進來的！我總不能無償干事吧？你要不同意那就白談，反正森麗娜也沒設置過.”
泛著藍火的尾巴骨尖恰到好處的遮住大半張計劃單，龍蛇瞇了瞇眼睛，勉強低頭。
這是同意了？
蘇凡把紙收回來，壓著嘴角的笑意：“那就行吧，那就從今天開始吧，我騎著你，我們找方向出去。”
轟——
白骨龍蛇噴出兩簇白煙，冰冰涼涼的，蘇凡打了個寒顫。
“森！”從蘇凡懷里掙扎著探出頭的森麗娜瞪著眼睛，忙不迭加了一個恢復技能。
“我還好，還好。”她慢慢直起腰，可樂這才有機會扒拉下來。
“月！”
大半夜發什么瘋！
龍蛇看都不看它一眼，高高昂起頭，蘇凡愣是感覺那兩團藍火努力下撇，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說，這也是你同意的啊。”蘇凡搖了搖計劃單，隨口猜測，“你該不會沒看懂吧？”
眼窩里的火團突然膨脹。
這怎么可能？！
我早已經洞悉一切！
白骨龍蛇微微低下頭，以蘇凡的視角來看，就像是用鼻孔處的兩個小孔對著她，她有點不爽。
就你有鼻子，就你會看人是吧？
“那行啊，那就請您——載我一程吧？”
龍蛇白了她一眼，雖然看起來兩團火球上翻很奇怪，但它半轉過身子，遞給蘇凡一點點尾巴尖，意思就是只準她扒在尾巴上。
蘇凡后退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它一下，突然笑起來：“好呀，那謝謝您了——我們——”
她撲上去，一把抱住最遠距離的白骨，藍色火焰避開她的身體，身下的骨骼猛地動了起來。
“啊啊啊——我還沒說去哪里——”
轟——
龍蛇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狠狠噴了一個響鼻，全身骨骼劇烈震動起來，蘇凡緊緊抱著手臂下的一根白骨。
還好早有心理準備，蘇凡接受良好，在龍蛇停下來后，她甚至還能抓住這個機會指示方向：
“往這邊走，沿著河道向上。”
話音一落，蘇凡縮回胳膊，再次抱緊，果不其然，下一秒，沒有絲毫提醒，龍蛇疾行而去。
我就知道，這家伙總要給自己一點顏色看看，但是，誰怕誰啊！
蘇凡心里憋著一把火，苦中作樂的想：你不想和我接觸，把我安排在后面，我偏偏要往上爬！
漸漸適應了龍蛇的游走速度，蘇凡瞅準機會，飛快地騰出一只手，抓住上方的骨骼，然后猛一用力，整個人挪到了另一根白骨上，立刻緊緊抱住。
龍蛇一頓，眼窩處的兩個火團也僵硬了一瞬間，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竄出，以更詭異扭曲的姿勢前行。
狂風帶起蘇凡的頭發，啪啪打在臉上，這讓她不得不低下頭，把臉埋在骨骼間的縫隙中，利風穿不透那些火焰。
蘇凡的思緒卻完全被其他事情帶走。
真特么痛啊！
可樂緊緊扣住她的肩膀，尖銳的利爪刺透衣服，帶來一陣又一陣的鉆痛；森麗娜把藤曼打結套在她的脖子上，勒得她脖子生疼，簡直喘不過氣。
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
這僅僅是開胃菜，龍蛇就是要她自己放棄，然后理直氣壯地把她摔下去！
就存心讓她跑斷兩條腿是吧？
這怎么能如它的意！
蘇凡給自己加油打氣，絕對不能放手！
她堅忍下來，并在龍蛇調整步伐的一瞬間，抓住機會，再次挪動，往上更進一步。
龍蛇震驚。
哎？這個人怎么這么笨啊！
愣是不懂它的暗示是吧？！
蘇凡發現龍蛇開始往犄角旮旯里鉆，有意無意地用尾巴撞樹，或者從灌木叢里面拖過去。
哦，開始借助外力來打壓自己了是吧？！
可惜蘇凡察覺到它的目的，直接翻了個身，躲在龍蛇的身體里，借著它換邊的空隙，一點一點往上挪，雖然還是難以避免的受到擦傷，不過成就大于苦痛。
等龍蛇反應過來的時候，蘇凡已經扒到半身了，離它的腦袋還有一小點距離。
蘇凡比劃了一下，估算還要多久才能抓到那不斷晃動的兩只鹿角，在月色下，暈開淡淡的光芒，溫潤如玉。
轟——
龍蛇原地一彈，徑直撞向一棵大樹，蘇凡連忙躲下來，可樂凝聚出一塊冰盾，擋在蘇凡面前。
嘩啦。
冰塊碎了一地，蘇凡毫發無傷，龍蛇整個腦袋撞斷大樹，暈暈乎乎地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好久沒有動彈。
蘇凡大喜。
這么好的機會！
她可清醒著呢！
三下并作兩下，她如愿握上那對溫和的大角。
溫熱，柔和。
鹿角驅散了蘇凡在龍蛇火焰影響下感受到的寒冷，溫度再次回升，蘇凡舒適地瞇了瞇眼睛。
龍蛇驟然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慢慢盤起來，蘇凡坐在它的頭頂，抓著它的鹿角用了掰了掰——肯定是撼動不了的。
“怎么樣？”她得意洋洋，在靜謐的森林里聽起來格外欠揍，“你輸咯”
“轟——”
噴出一股煙氣，尾巴不耐煩地拍了拍地面，龍蛇最終還是認下這個事實。
畢竟人家確實是摸到了它的命脈。
鹿角綻放潔白的光芒，蘇凡胳膊上的傷口飛快愈合，整個人恢復到最佳狀態，她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是個雙系龍蛇？蘇凡調出圖鑒。
超凡圖鑒不會出錯，這就是一個亡靈系！
那鹿角還能有治愈能力？
權當作一種勝利后的補償，她不再去管，左右不干她事，影響不大，可樂和森麗娜在她的肩膀上重新坐好。
“那么——”蘇凡拍拍光滑的蛇頭，指著前方，“現在出發！”
龍蛇歪了歪腦袋，如箭一般急射而出。
這次龍蛇不耍小心眼了，無視沿路的其余超凡生物，橫跨斷裂的河道，穿過幽暗的樹林，一路平穩前進。
森麗娜見縫插針地向蘇凡講解森林的布局，盡量讓她熟悉遠離營地的另一邊。
“知道！”蘇凡一一記下。
在頭頂和在尾巴的視野完全不一樣，移動的山河，恬靜的月亮，以及開闊的前路。
暢快的心仿佛飛一般飄在空中，蘇凡突然覺得，也許就這樣去冒險探索，高山荒漠，森林海洋，才是御獸師的意義。
前方沒路。
龍蛇輕輕晃了一下蘇凡。
“沖過去！”
龍蛇興奮地應下。
蘇凡抱緊它的角，眼睛卻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著明顯的斷崖，龍蛇身體膨脹起來，微微回縮，緊接著彈了出去。
像是掙脫了一個粘稠下陷的沼澤，胸口壓著的巨石消失了，沉重的呼吸頓時變得自然輕松。
再回頭看時，她已經和龍蛇突破了森麗娜的禁制，真正出現在安睡地的另一邊。
龍蛇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