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后。
褚元薇神情輕蔑地擦拭著劍上的血跡,緩步離開了密牢。
整個人周身籠罩著一層陰郁。
原來,姜綰于他而言,是這般的特別。
早在天霜城時,就已經將她帶在身邊,甚至還給她求了個縣主的封號。
褚元薇心緒忽然有些得亂。
就好似自己一直無法觸及仰望的瑰寶,有朝一日,被旁人輕易地奪了去。
自己這么多年,為了靠近他,所做的努力,也都一夕之間全部白費。
褚元薇如何甘心!
褚元薇走后,密牢的另一頭。
王忠緊緊地貼著墻壁,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剛剛聽到了兩個女人全部的對話,以及最后刺破血肉的聲音后,楊書蘭再也沒有出聲過。
楊書蘭就這樣死了!
那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了?
他們查到了自己的身份,得知自己是天昌國的人,為何到現在還未出手?
他們究竟想做什么?
楊安德行刑的日子,京中許久沒有這樣大的動靜,不少百姓早早地就來到行刑的地方,占個觀看的好位置。
姜綰派了手下先去街市口守衛后,自己則去了刑部。
與刑部的人,一起押送囚犯去刑場。
看著前段時間還如地頭蛇一般耀武揚威的楊安德,這會兒整個人骨瘦如柴,形態狼狽時,心中說不出的唏噓。
但更多還是覺得對方活該。
坑了那么多的無辜百姓。
楊安德看見姜綰,一時沒認出來,還是看見她身上穿的服飾,認出了是幽蘭衛的人,“這位女官,我女兒還被關押在你們如意司,求你們一定要饒了我女兒的性命,她什么都不知道。”
“待你行刑后,她會被發配為奴。”姜綰淡淡開口。
楊安德愣了愣,隨即喃喃自語,“為奴?為奴也好,也好。”
至少是能活下來了。
姜綰揮了揮手,示意囚車繼續前進。
來到街市口時,姜綰站在一旁,由負責監斬的官員,繼續進行下一步。
也就在這時,華紫安快步走了過來,在姜綰耳邊說了幾句。
姜綰臉色微變。
隨后和華紫安一起離開刑場。
回到如意司,進了密牢里,便見楊書蘭倒在血泊里,脖頸間一條長長的血痕,到現在都在冒著血。
姜綰立即按住楊書蘭的傷口,又探了探她的脈息。
已無聲息。
姜綰又走向王忠的牢房,見他靠著墻壁,閉著眼睛,拍了拍欄桿,“是誰殺了她?”
王忠緊閉雙眼,沒敢動。
現在自己就是個任人宰割的階下囚,保不準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他可不敢隨意摻和進這些陰謀紛爭里。
“不說連你也殺了!”姜綰瞪著對方。
王忠這才睜開眼,抖了抖身體,“我不知道啊,我剛剛在睡覺,什么都沒聽見。”
“對了,美美姑娘,你們到底還要把我在這里關多久,是死是活,能不能給我個準信?”
姜綰見他不肯說實話,也不逼他,“快了。”
如今母親和哥哥已經回府,她也沒有理由,繼續留著蔣伊湄作亂了。
是該快刀斬亂麻了。
華紫安和姜綰,最后還是將楊書蘭的尸身,送去和楊安德‘見面’了。
忙完這些,已經差不多天黑。
姜綰準備回府時,遇到了從東會堂出來的褚元薇。
褚元薇對她一向有股莫名的敵意,此次看見姜綰,倒是主動開口,“姜副統領,這兩日還習慣嗎?”
“一切都好。”姜綰露出一抹疏離的笑。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千萬別客氣,可以隨時來找我。”褚元薇看向姜綰,言語內聽不出其他的意味。
若是之前,姜綰會覺得,褚元薇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這會兒也定是在對她散發好意。
可自從知道那頭受傷的白虎是褚元薇所為……
姜綰面對褚元薇,始終保持一份戒心。
“多謝褚副統領。”姜綰只道了聲謝,什么也沒說。
褚元薇抬步離開。
姜綰盯著她的背影,忽然在想,楊書蘭的死,會不會和褚元薇有關系?
想歸想,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好貿然說什么。
姜綰嘆了口氣,回了國公府。
回到國公府,夜已經有些深了,快到院里時,看見一個醉醺醺的人,坐在涼亭的臺階上。
姜皓安?
姜綰認出對方,又認出了扶著姜皓安的小廝,馮四。
馮四這會兒扶著姜皓安,嘴里說著,“二少爺,咱們該怎么辦啊,賭坊的人就給了咱們五日時間,若還不上銀子,可就要上門找老爺來了……”
“你慌什么!區區三萬兩銀子而已,本少爺有的是辦法!困死了,你滾遠點,本少爺睡會兒。”
姜皓安喝得爛醉,作勢就要躺在地上,直接睡。
馮四一臉沒轍,最后扛著姜皓安,往姜皓安的屋里走。
一路吃力,幾次險些栽倒。
姜綰摸了摸下巴,賭坊?
三萬兩?
姜皓安竟然欠了那么多的銀子!
要是被姜宗成知道,自己最寶貝的兒子跑去爛賭,恐怕人都要炸了。
姜綰想了想,打了個哈欠,忙了一天有些困了。
正要離開時,卻見假山后面,悄悄走出一道身影。
又迅速離開。
姜綰瞇了瞇眸子,銀翹?
這……
她看看姜皓安離開的方向,又看看銀翹剛才所在的位置。
看來,自己剛剛偷聽到的話,也盡數被旁人聽了去。
銀翹雖是蔣伊湄帶回府里的人,忠心于蔣伊湄,可姜綰知道,凡事沒有絕對的。
看樣子,府里很快又要熱鬧起來了。
夜半三更時,一道黑影,悄悄的潛入了府里的賬房。
翌日,如意司。
“姜綰,你來的正好,替我把這些卷宗,拿去攝政王府,給攝政王過目。”華紫安捧了一堆的卷宗,遞給姜綰。
姜綰看著這厚厚一疊,“這都是什么案子?”
“不知道,早上碰見京兆尹,這死老頭非要我替他跑腿,慣的他!”華紫安如實說道。
說完,見姜綰還在發愣,“趕緊的,快去快回,反正攝政王府你也熟悉,閉著眼都能走了。”
“哪有那么夸張……”
姜綰拿著卷宗,往外走去。
這京兆尹府的卷宗,居然還要她來跑腿,幽蘭衛的工作這么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