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干嘛的?我們平時見沒見過?”那人帶著十足的好奇問道。
“經常去圖書館的肯定見過他,閉架借書處的,有個小年輕你有印象沒?”
“我好像有點印象。他長什么樣來著?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反正扔人堆里找不著的那種。”
“沒錯,這個形容準確。我當時還挺失望的,根本不是里面的許靈均那樣。”
“哈哈!把當真的,你可真行。”
兩個學生說著八卦,干活干的起勁,誰也沒有注意到正站在一旁的杜蓉兩人。
胡文瓊和杜蓉臉上驚疑不定,等走出幾步路,胡文瓊才問道:“杜蓉,他們說的那個人……”
杜蓉艱難的開口,“應該是朝陽吧?”
閉架借書處一共五個人,只有杜蓉和林朝陽兩個年輕人,排除了杜蓉自己,就只剩林朝陽一個人了。
再說那兩人說的多明白啊,扔人堆里找不見人,可不就是林朝陽嗎?
胡文瓊想到了之前林朝陽在工作時摸魚寫作的事,之前她還以為林朝陽只是愛好,她甚至好心“指點”過人家,想到當時那個畫面,胡文瓊有種臉上發燒的感覺。
可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林朝陽竟然就是寫《牧馬人》的那個許靈均?
“真能是他嗎?”
杜蓉性格大大咧咧,根本不去糾結,拉著胡文瓊,“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回到圖書館,林朝陽看到兩人,笑著說道:“回來了。”
他起身準備去食堂吃飯,杜蓉卻神神秘秘的湊到他身前,詢問道:“朝陽,你寫的是不是發表了?”
借書處的幾個同事都知道林朝陽寫作,但他從來沒有透露過發表的事,之前大家誰也沒當回事,只以為他是在自娛自樂。
現在大家既然都知道了,林朝陽也沒什么可隱瞞的。
可還沒等他說話,杜蓉迫不及待的解釋道:“剛才我從食堂出來,有幾個學生在門口堆煤,他們聊天說閉架借書處的有個年輕人就是許靈均。”
說出這句話時,杜蓉的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圖書館的人都知道林朝陽原本只是個農村的小學老師,是因為娶了歷史系陶教授的女兒才得以進城,并以教職工家屬的身份被安排到圖書館工作。
大部分同事對于林朝陽談不上好惡,只是一直津津樂道于他和陶玉書的經歷。
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是非,圖書館不是世外桃源,少不了會有一小部分人私下里講些閑言碎語傳來傳去。
杜蓉對林朝陽印象不錯,當了半年同事關系也十分融洽,她從來不會去參與這種話題。偶爾說起,也都是調侃居多。
可她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不起眼靠著妻子和老丈人的關系才進到圖書館的農村小伙子,竟然還是個隱藏的作家。
自去年十月份發表,《牧馬人》在文學界和讀者群體引起的反響是巨大的,但凡是愛好文學的讀者,幾乎沒有沒看過這篇短篇的。
杜蓉心里的震動可想而知。
“嗯,是僥幸發了一篇。”林朝陽低調的說道。
盡管心里有了準備,可聽到他的話,杜蓉和胡文瓊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訝異。
當了半年同事,突然從原來樸素的農村小伙子搖身一變成了大作家,林朝陽身份的驟然轉變讓兩人都有些不適應。
“真是你!”杜蓉驚呼出聲。
“哎呀,真沒想到,我們身邊竟然藏著個大作家!”
驚訝過后,杜蓉的反應很符合她開朗的性格。
反倒是胡文瓊,眼神幽幽,她又想到了之前“指點”林朝陽的畫面。
“朝陽啊,既然作品發表了,怎么也不跟大家說呢?”
林朝陽從胡文瓊的語氣中聽到一股惱羞成怒,他立馬裝出一副青澀的模樣。
“胡姐,大家沒問,我也不好意思說,萬一被大家當成是炫耀,私下里又該傳閑話了。”
這也就是剛滿二十,再多一歲林朝陽這惺惺作態都顯得油膩。
他的理由雖然沒有那么讓人信服,但好歹是讓胡文瓊面子上過去了,而且胡文瓊也知道之前館里確實有一小部分人在傳林朝陽的閑話。
“那群碎嘴子的閑言碎語不要在意。”她說完這句話,又自嘲道:“真是的,之前我不知道情況,還指導你呢。”
“你也是為我好。”林朝陽安慰了胡文瓊一句,岔開話題問:“今天食堂伙食怎么樣?”
“有帶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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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頭再說,我得趕緊去了。”林朝陽提著飯盒就要走。
杜蓉也興沖沖道:“我得上樓跟老涂、老鄭分享這個消息,我們借書處出了個大作家。”
林朝陽笑著走了出去。
一頓午飯吃完,林朝陽剛回圖書館,就見章德寧等在門口。
“朝陽!”章德寧跟他打了個招呼。
“稿子需要改改?”林朝陽問。
章德寧搖搖頭,“不是。我來就是告訴伱一聲,稿子能發了,排在了五月份。”
林朝陽高興道:“你們這回效率很高嘛!”
“老李親自審的稿,老周都沒看完呢,他就拍板發了。”
“老李同志雷厲風行!”林朝陽玩笑了一句,然后又問道:“那稿費……”
“什么時候都不忘你的稿費!”章德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才說道:“千字七塊,最高標準了。過兩天給你郵過來,省得你跑。”
“講究!”林朝陽拱了拱手。
說完了稿費的事,章德寧問:“最近有沒有什么新作品?”
林朝陽無語的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你們沒那么好心,稿子用了,還專門跑來通知我一趟。”
章德寧狡辯道:“你不是想賺稿費嗎?我們給你開的可是頂格的稿費,這不是為了讓你更有創作動力和激情嘛!”
“我那篇稿子才剛寫完幾天啊,你讓我歇歇吧。”
“年輕人創作靈感豐富,該寫的時候就不要停。等你歲數大了,想寫都寫不出來。”
章德寧又開始給林朝陽洗腦,他根本不聽,“你有事沒事?我還得上班呢!”
見他油鹽不進,章德寧只好又說道:“那你盡快動筆啊,有時間多寫點。稿費,賺稿費!”
她算是看明白了,跟林朝陽這號人,提什么創作、文學都沒用,還是稿費最實在。
“知道了。對了,之前有篇署名陶玉書的《牧馬人》評論過稿了沒有?”
章德寧眼神怪異的看著他,“你寫的?”
“想什么呢!”林朝陽否認。
“嚇我一跳。要是你寫的,那可太有意……”
“我媳婦寫的!”
章德寧被塞了一嘴狗糧,到嘴邊的話硬被塞了回去。
“你們夫妻倆,一個寫,一個寫評論,好好好!”章德寧就差鼓掌叫好了。
“別光好好好,過沒過啊?”
“應該是過了,我聽劉恒提過一嘴。”章德寧回想了一下說道。
林朝陽高興的拍了拍手,“好。”
“呦!得了消息回家領賞是吧?”章德寧調侃道。
“我們這叫共同進步,你好好學著吧。”林朝陽回了她一句,又提醒道:“你回去問問老李,能不能把我們倆的東西都發在五月那期上。”
調侃歸調侃,林朝陽這個想法讓章德寧有點羨慕嫉妒了。
古人所謂夫唱婦隨、琴瑟和鳴大抵便是如此了。
“知道了。”
在林朝陽送章德寧離開的時候,三個青春靚麗的少女正走過未名湖。
“宮云,我們真能見到許靈均?”三人中的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女生問道。
“肯定能。我姐都說了,他就在圖書館工作。今天又沒放假,他不在圖書館還能在哪?”
另一個容貌出眾的嬌俏少女說道:“我姐夫也在圖書館工作,真沒想到呢,他還能跟許靈均當同事。”
羊角辮少女調侃道:“玉墨,你姐夫不會就是許靈均吧?”
陶玉墨嗔道:“瞎說什么呢!”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的出現自家姐夫的那張臉,然后又出現了想象中高大英俊的許靈均,兩張臉緩慢的靠近,快要接近的時候就好像碰碰車一樣,怎么也融不到一起去。
她不禁啞然失笑,我姐夫怎么可能是許靈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