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號機上提示陳寧溪的名字,同時廣播里也在喊她到三號診室。
陳寧溪深吸口氣,起身往診室走去,葉玉珺回頭望眼大廳,沒看到程橋北的身影。
“不等小程了?”
陳寧溪說:“他打完電話會找過來的。”
母女倆奔著三號診室走去,葉玉珺說:“我那同學還去外地開會了,這沒人在身邊,心里有點不踏實。”
陳寧溪說:“沒什么不踏實的,他在不在,醫生都是正常程序看病,他也不能給我看出個花來。”
葉玉珺說:“我這不是也緊張嗎,尋思有個認識人,心里有底。”
程橋北匆匆趕回來,“到寧溪了?”
葉玉珺說:“剛叫到她。”
陳寧溪敲開門,診室里開著冷氣,一進去,寒意裹滿全身,冷得人打顫。
“張醫生,您好。我和肖寶泉肖院長是老同學,他介紹我找您給我女兒看一下,您是這方面的權威,有您看過,我們心里也就有底了,今天麻煩了,這是我女兒,寧溪過來,叫張姨。”
實話說,她叫不出口。
但接受到葉玉珺的暗示,叫了聲,“張姨,好。”
程橋北也隨著叫聲:“張姨。”
張醫生人和藹,說話也慢聲細語的,有著典型東方女性的內斂。
“哦……想起來了,肖院長跟我提過你女兒的事,坐吧,”張醫生簡單的詢問一些問題后開始消毒雙手,戴上一次性醫用手套示意,“躺到床上,家屬過來幫下忙。”
對于觸診陳寧溪心里多少有些排斥,但既然要看病,就要按照醫生的要求來。
“媽,我來吧。”程橋北看出來陳寧溪拘謹,扶著她說:“別緊張,沒事的。”
陳寧溪平躺到問診床上,當對方的手開始檢查時,她還是將頭別向墻的方向,臉上的表情因為不適感而羞澀隱忍。
“可以了,下來吧。”張醫生走出簾子,程橋北進去幫忙整理衣服。
陳寧溪下床時,程橋北蹲下身幫她穿鞋。
張醫生看眼,嘴角揚起一抹淡笑,“我看著病人不少,能給穿鞋的不多。”
葉玉珺說:“我這姑爺,脾氣好,知道疼人,還孝順。”
張醫生點點頭,問葉玉珺:“你們在老家的醫院都做什么檢查了?”
葉玉珺說:“都在這了,這些都是做過的檢查,我都帶來了。”
張醫生拿出輸卵管造影的報告單,“她這種情況應該做個輸卵管造影,但考慮間隔時間太短,這個就沒辦法做了。我看看上次的結果。”
她又陸續拿出其他的檢查單看,程橋北一直盯著桌后的醫生觀察她的神情。
大體看完陳寧溪之前的各種檢查數據,對身后負責打印的實習生交代幾句,緊接著實習生開始在電腦上操作。
張醫生將打印機上的單子拿過來,“把這些檢查做了,做完了再來找我。”
葉玉珺忙雙手接過,笑著說:“行,我們這就去。張醫生,這么多檢查,估計一天做不完吧?我看著醫院里不少病人呢。”
張醫生說:“一些基本的可以排到,彩超可能要排隊。”
程橋北溫聲問:“張姨,如果我們今天做不完檢查,明天您還出診嗎?”
他從手機里查詢的出診時間,這位張醫生可不是天天都有她的班。
張醫生說:“我下個班要下周三。”
程橋北忙說:“張醫生,方便加個微信嗎?如果我們的結果出來,給您發過去,您幫忙看看可以嗎?”
張醫生遲疑下,葉玉珺忙附和,“張醫生,我們從丹江過來的,實在是太遠了,孩子周一還要上班,您放心,我們不會打攪您的。”
張醫生拿出手機,程橋北直接掃了對方,添加好友。
葉玉珺感謝道:“謝謝您啊,張醫生。”
這是陳寧溪為數不多看到母親放低姿態說話的時候,但每次都是為了她。
所以,母親的愛是無私的,哪怕讓她卑微到塵埃里。
三人從診室出來,葉玉珺說:“還是小程腦子轉得快,這要是沒她微信,我們檢查完還得等到下周三再來。”
程橋北說:“媽,要沒你助攻,她未必能加我好友。”
葉玉珺說:“我那同學去外地開會了,不然他在就更方便說話了。”
程橋北:“幸虧有熟人,不然寧溪還真掛不上她的號。”
葉玉珺:“你問導診了?”
程橋北說:“沒有,我剛用手機查醫院的預約掛號,像她這種專家下個月的號都滿了。”
“你看,我就說她權威。”葉玉珺心里更踏實了,好像張醫生就能給陳寧溪的病看好。
陳寧溪沉默著跟在兩人身后,上一代人辦事情總喜歡托關系,有一層熟人的關系在,就會有保障似的。
陳寧溪不是很在意這些,張醫生能在滬市頂尖的醫院里做到專家的位置,肯定是能別人之不能的。
接下來的檢查,還算順利,下午都拿到結果了。
再次來到三號診室,里面依然有人咨詢。
也正因為看到那么多病人,陳寧溪才明白,跟她有相同苦惱的人并不少。
三號診室的門開了,里面的人出來,他們趕緊進去。
葉玉珺說:“張醫生,運氣好,都檢查上了。”
程橋北將報告單放在桌上,張醫生看著上面的診斷結論,眉頭越皺越緊。
檢查結果并沒有比之前的樂觀,而且以陳寧溪目前的身體條件,想自然受孕幾乎不可能,建議兩人考慮人工受孕。
陳寧溪盡可能保持鎮定,可心里卻五味雜陳。
回到酒店,程橋北見她沒什么精神,這個結果不是陳寧溪想聽到的。
她說累了,便躺在床上閉著眼。
程橋北知道她睡不著,只是需要時間消化結果。
回到房間的葉玉珺心情也沉重,打電話把結果告知了陳蔚川。
陳蔚川沉默片刻,說:“讓寧溪不要有壓力,不是還有辦法嗎,人工受孕這也是治療手段。醫生既然給建議了,寧溪就還有希望,我們就按照醫生說的治。”
葉玉珺嘆口氣,說道:“你不知道寧溪心里怎么想的。”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怎么想的。”陳蔚川語氣鄭重,“我們先給孩子把病治了,治好了,他們的小家就幸福,如果到最后結果不盡人意,橋北要是提出來,我們也尊重,如果寧溪不想拖累橋北,我也尊重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