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告別了歐陽飛,楊陸順幾人返回了南平縣。到了南平謝鄉長沒急著回新平,而是去了縣委招待所,從吉普車的后備箱里搬下三個紙箱,老吳連飯也懶得吃徑直回了家,不過后備箱還有兩個箱子沒搬下來,估計也少不了他那份吧。
老劉在開房間時特意問了問楊陸順是不是今晚不回新平,楊陸順一想來了就得到汪家走走,也就答應不回新平,到服務臺定了兩間房。
謝鄉長去打了電話,回來笑咪咪地說:“六子,我剛才去約了個客人,你猜是誰?”
楊陸順茫然地搖了搖頭,謝鄉長丟了根金喜煙給楊陸順說:“文教局老馬!”
文教局老馬?楊陸順立即醒悟過來,急切地問:“謝鄉長,是不是請他來解決周可是事呀?”
謝鄉長微笑著點點頭說:“六子,這次你出面搞了這么多尿素指標,解決了鄉副頭疼的問題,我很高興啊,總也得做點什么回報你吧,這不想到一直還沒幫你解決周可的事情,這次就順便替你了了這心事。”
楊陸順感激地說:“謝鄉長,可真要謝謝你了,為這事我都怕見得周可,這下就好了。周可進了中學部,就有資格分家屬房住了......”一下說快了嘴,楊陸順頓時覺得有點尷尬,果然謝鄉長的笑容也有點僵硬,一時間氣氛顯得有點微妙。
楊陸順低著頭使勁抽煙,他都不敢與謝鄉長對視,好一會兒謝鄉長起身從一紙箱里拿出一條金喜煙,遞給他說:“六子,等會你把這煙給老馬。”
楊陸順捧著煙如同拿了個燙手山芋,他期期艾艾地說:“謝鄉長,這、這不太好吧?呆會餐廳那么多人,我...我...”我了幾聲也沒把話接下去。
謝鄉長看著臉上漲得通紅的楊陸順,心說這人又不是第一次送禮了,怎么還會怕丑?仔細看又不想是裝的,心里疑惑得很,回想老易的話,幾次送禮確實都沒提他親自上門,看來這小子還知道羞恥,心里不免有絲快感,說:“那你就用報紙把煙包起來,等老馬走的時候再塞給他。”
“哦!”楊陸順在房間里手忙腳亂地尋了張報紙,把煙裹得嚴嚴實實,才長噓了口氣,鼻尖兒上早就密密布滿了汗珠。
謝鄉長看得又氣又好笑:我居然教自己的學生、部下怎么送禮,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啊!難怪老劉都說他古板,真還是個不開竅的書呆子。不過倒還可以利用利用,他這么直脾氣......
馬局長倒是一眼就認出了楊陸順,當初教育系統第一個文革后的大學生教師,兩年沒見這小伙子成熟穩重了不少,本來當初就非常看好他,可到底年輕沒經驗,惹來一連串麻煩事,也就沒立意硬留他在教育系統,沒想到現在居然混上了鄉黨委委員,看來社會磨礪人才,這小伙子才二十幾歲就是副科級黨委,不可小覷啊!
謝鄉長跟馬局長年紀仿佛,也是老熟人老朋友,見面自然親熱得很,楊陸順自覺地擔任起敬酒的主攻手,馬局長酒量也不小,大呼喝得暢快,謝鄉長樂得在一邊觀戰,等喝得差不多,才微笑著說:“老馬,今天請你來有事麻煩局長大人喲。”說著沖楊陸順直丟眼色。
楊陸順小半斤酒下肚膽氣大增,為了葉大哥他也顧不得羞赧,說:“馬局長,這件事還得請您幫忙!”便把請求幫周可從小學部調入中學部的事說了出來,完了便緊張萬分地等開局長金口。
馬局長稍一沉吟,謝鄉長及時開口道:“老馬,楊陸順這么做也是出于工作上的考慮,他現在是宣傳委員,分管著教育、文化等線,剛好又有比較緊要的工作要周可的愛人去做,再說關心下面同志也是他份類的事嘛。你得多支持喲!新平中學是你的老巢,發家之地,以后新平中學的工作不也得楊陸順多關照么?”
馬局長心說就這么點事還值得你們鄉長黨委一起出面啊,我還以為是下面的想進城呢。可還是凝重地說:“我這當局長的也難啊,現在小學部的待遇比中學部的差,是國家編的都想往中學部進,年初文教局就下了文不是特殊情況不能異動......”
楊陸順聽了急得五內俱焚,就連局長都為難豈不辦不成了?他緊張兮兮地用求助的眼光看下謝鄉長有看下馬局長,他實在講不出可以說服馬局長的特殊情況了。
沒想馬局長來了一不過:“不過既然是楊黨委為了平衡工作,又把老謝請出來,我不同意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了。楊黨委,我就答應了,開學就調周、周可到中學部。不過也請你以后多照顧點新平中學的工作。老謝說得對,新平中學是我的老窩,我對它是非常有感情的。”
楊陸順一顆懸得高高的心終于落在地上,激動地道:“馬局長,謝謝你了。我代葉祝同周可夫婦敬您一杯!”
馬局長端起杯碰了下,見楊陸順仰頭干了,滴酒不剩,笑著說:“就沖你這喝酒的勁兒,我老馬交了你這小朋友了!下次到了縣里就要找我喝酒啊!”說罷也是一口悶了。
謝鄉長知道楊陸順會把實話跟葉祝同講,不妨人情做到底,說:“好你個老馬,有了酒友就不要我這老友了。乘我現在還見得到你,干脆再求你個人情,你跟新平中學的葉盛打個招呼,把周可的住房也一并解決了,省得他們一家四口擠一間宿舍。”
老馬捏起一粒花生米做勢要扔老謝,謝鄉長絲毫不動,只是瞅著他笑,老馬見他不動,使勁一揚手,卻轉腕那花生米丟進了自己嘴巴里,哈哈大笑道:“沖你這份臨危不懼,我也一并給你個整人情。”轉臉對楊陸順說:“小楊,老謝就是穩得住,我只佩服他這點。”
這頓飯吃了只怕有一個多小時,老劉在一邊哈欠連天,楊陸順這頓飯說的話比這兩天的都多,馬局長尤自滔滔不絕,謝鄉長反正是一臉微笑,要不是服務員手腳重,還不知道要羅嗦到什么時候。老馬只怕有七八分醉了,斜著眼就要發脾氣,謝鄉長拉了他一把說:“老馬,何必呢,我看你也吃飽喝足了,到房里喝點茶繼續聊天嘛。”這才起身。
進了房間,老劉手腳麻利地泡了茶,告了聲借口要睡中午覺,去了另一個房間,三人又聊了一會,時間大概也到了兩點多,馬局長下午要到局里開會,就起身告辭,楊陸順喝了大半斤白酒沒紅臉,把報紙包的煙塞到老馬手里,那臉頓時血紅,喝了大半斤酒說話也條理清晰,這會卻舌頭擰成了團,含含糊糊地說:“馬局長,這是我、不是,是周可的一點心意...”
馬局長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小楊、好你個老謝,今天你們是有備而來的啊!那個什么周可不是小楊的什么相好吧?哪天我得去新平認認人!看到底是什么可人兒!”說完拿著煙在楊陸順胸口使勁頂了幾下,一臉的怪樣子。
楊陸順慌忙搖手,謝鄉長推了馬局長一把說:“老馬,你真是喝多了,跟個才結婚的小年輕說這些做什么,快走快走!為老不尊了你。”
送走馬局長,謝鄉長說:“六子,我昨天晚上跟老吳找了魏經理,讓他幫忙替我們搞了點緊俏物,花錢不多可東西件件好,在南平都不見得買得到呢。你去岳母娘家正好用得著。哎呀,人過四十就不行了,得趕緊睡個覺去。”
楊陸順進了他與老劉合住的房間,老劉根本沒在睡覺,他好奇地打開紙箱,里面齊整的放著四瓶五糧液酒,兩條金喜煙一條泉水煙,還有干墨魚等東西,滿滿有箱子,確實是當今緊俏的物質,五糧液酒他在縣副食品商店柜臺里見過,標價是三十二元六角,他一個月工資也就是兩瓶五糧液和一條金喜煙!而干墨魚更是過年期間擠破腦袋也就只買得到二、三兩的的稀罕物,伸手拿起掂量掂量怕是有兩斤,心里一陣歡喜:沙沙懷孕真需要這些東西補養。他瞥見旁邊的紙箱,禁不住把箱子打開,里面的煙酒一空,剩下的跟他紙箱里差不多,老劉莫非也是拿著煙酒送禮去了?
楊陸順想帶此處,不禁一屁股坐在床上,回想起老吳車上沒搬下來的兩個紙箱,只怕也是滿滿的,他憑自己的想象迅速算計了一下,一箱東西至少得三百元錢才拿得下,這就是五箱就得一千五百元啊!看謝鄉長輕描淡寫地說還花錢不多,這...這錢是個人出還是公家出?他心里嘀咕了老半天,有心去問問謝鄉長,可門從里面鎖緊了,他只得退了出來,楞楞地望著紙箱發愣,一支煙接一支煙地抽著。
也不知多久,門呼地推開來,老劉哼著小曲回來了,見楊陸順在發愣,抽得滿屋子煙霧,好奇地問:“楊陸順,怎么了,有心事啊?”
楊陸順趕緊關好門,壓低嗓門問:“劉所長,這煙酒什么的,是咱鄉里花錢買的么?”
老劉說:“是啊,不過都是計劃內價格,用你同學科長的計劃券買的,一箱東西才不到一百元呢!原本還要多買點,可謝鄉長不讓再買了。”
楊陸順哦了一聲,說:“老劉,那我回家就把錢給你啊。”
老劉呵呵笑了起來,說:“不用你說,我自然會在你工資里扣的。謝鄉長的意思是從工資里扣除,分幾個月慢慢兒扣,咱還得靠工資吃飯不是。”看著楊陸順如釋重負的神情,心說還是謝鄉長主意好,要讓這小子知道是白給他,肯定不敢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這么講原則,這么多箱子是瞞不住他,要瞞得住,鬼才會分他一分呢。
楊陸順這才笑咪咪地從箱子里拿出一瓶酒一條金喜煙,又選了些東西,到外面買了個電絲網兜裝好,對老劉說:“我去沙沙娘家吃飯,晚上就不等我了。麻煩你跟謝鄉長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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