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八八年,縣農業銀行除了幾個大點的鎮保留營業點外,其他鄉的一刀切了。原本沙沙還進不了縣城,是汪父提出退休讓出個編制,行領導看在老汪多年老職工的份上,才勉強讓沙沙進了城,在城關鎮營業點坐柜臺,剛調整的農業銀行沒那么多宿舍,沙沙也只好住回了娘家,剛開始舍不得旺旺,帶在身邊,要上班就只能托付汪父汪母,汪母身體不怎么好,幾個孫子也沒照料過,又怎么伺候得好小外孫,而且還怕兩個媳婦有意見,就勸沙沙讓六子也調到縣里算了,兩地分居容易出問題。雖然其他兄弟姐姐沒表露什么,可嫁出去的女算是潑出去的水,老寄居在娘家也不是長久之計,何況從來沒帶過小孩的沙沙實在伺候不好旺旺,無奈之下只得又把旺旺送到新平,正式通牒六子趕緊申請調動。
這下楊陸順不想走也由不得他了,就寫了請調報告,利用到縣里開會的機會送到了縣委組織部和宣傳部,還特意到黃部長辦公室把自己的特殊情況進行了匯報,想進宣傳部。黃部長似乎不認識眼前的人,頭也沒抬就說:“部里會研究的。”便把楊陸順打發出了門。其實黃部長還是有點欣賞楊陸順的水平,就抽空給謝書記去了電話,謝書記幾個哈哈一打說:“那怎么行?我們新平唯一的大學生呢,這不去年還升了本科,文憑更硬了。黃部長,你是貴人多忘事喲,原來的郭書記不是說了么,年輕干部需要在基層多磨礪嘛。”黃部長就不再多說了,知道老謝風頭正勁,不想把關系搞僵。
謝書記當然知道楊陸順想進城,楊陸順也給他匯報過,可就是聽不到楊陸順對曾經兩面討好的事做個深刻地檢討,這是他最容忍不下的,都快兩年時間了,楊陸順雖然沒了從前的清高桀驁,可從來沒在這事上有過懺悔,這分明只是表面上服軟心里卻沒服輸嘛,要不是這兩年楊陸順沒出什么大問題,早就撤了那黨委委員了。當著楊陸順的面他總是表示只要上面來了調令,隨時可以走,可暗地里到組織部等地方表示新平缺不了楊陸順,懂味的一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分明是想卡著不放嘛。
楊陸順卻毫不知情,有空到縣里就跑組織部,可惜總是沒個具體音信。去得多了人家也不耐煩:“楊陸順同志,有困難的不是你一個人,人家四、五十歲兩地分居的還多著呢!組織部自有組織部的辦事過程,我也想趕緊給你辦了去掉個麻煩,關鍵還得部長們開會研究嘛。真急你找呂部長去,呂部長說什么著我怎么開!我真不知道你年紀輕輕急什么,媳婦幾天不見又不得跟人跑了!”說打官腔誰比得過組織部的干部呢?楊陸順訕笑著灰溜溜地出了門,牙齒恨得癢癢地卻無計可施,連大聲的資格也沒有,只是暗暗記住了這個姓陶的干部,有機會一定要罵回來!
楊陸順過了個最不順心的春節,年三十沙沙才冷著臉皮回了新平,見了旺旺抱起就傷心的哭,不用問肯定是受了娘家的氣,哭完了就問六子鄉里發了多少過年物資,翻箱倒柜地找好東西,想拿回去討娘家歡心,其實還有不少東西是四姐夫送給六子爹娘過年的,沙沙也不管那些,把好東西一古腦拾掇起,就準備初二回娘家。四姐真貼六子,為了照顧旺旺過年都不回婆家,還要看沙沙的臉色,六子爹娘更是躲得遠遠的,生怕惹得六子跟沙沙吵架。
到了汪家,楊陸順就要面對岳父岳母兩個舅哥的盤問,究竟什么時候才調得進縣,究竟會到什么單位任什么職務。楊陸順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回答他們,支支吾吾地讓人家一看就沒什么好消息,雖然都在想方設計,可早沒了從前的熱情,倒有種你六子趕緊上來,趕緊搞到房子,趕緊讓沙沙住出去的意思。建設一直認為六子應該有點錢:“老妹郎,你們新平去年搞苧麻發財了啊,你們干部年終只怕分了大幾百上千的獎金吧?”楊陸順沒來得及說話,沙沙不屑地說:“分個鬼。實在鄉上財政有錢啦,那個謝書記卻說要修辦公大樓,修什么敬老院,卡著不發,一人發了兩百的獎金,你說,你說他是不是有點豬氣?”建設撇著嘴說:“豬氣?我看那謝書記比鬼都怪氣!錢發得下面干部了也討不到你們幾句好話,還不如起樓蓋房子好,總可以撈點基建款吧?那當領導的都精怪得很啦!”
吃飯時楊陸順見流沙和魏暢沒來,就問起,沙沙不知道是嫉妒還是什么,沖著楊陸順說:“你顧好你自己,管別人那么多閑事做什么?我姐她帶著暢暢去深圳過年了,我姐夫哥路費就寄了一千塊,給幾個孩子的壓歲錢都是一百哩!”說著眼睛里霧氣騰騰,強忍著沒哭出來。楊陸順心里唉了一聲:終于來了,原來是家強受氣,這回換到我了。早曉得這樣,當初還不如去了深圳,省了好多事。
埋怨也好眼紅也罷,日子還得繼續過,旺旺受慣他四姑媽照料,兩天沒見就欠得老哭,怎么哄都沒什么用,汪母本就晚上有點失眠,旺旺一哭她就徹夜睡不著,沙沙初四就要上班,沒奈何楊陸順只好帶著旺旺失意地回了新平。
年后鄉鎮要完善人大、婦女機構,黨委里增加人大主任和鄉婦女主任兩個席位,新平就同時調進來人大童主任和婦女姜主任,這姜主任是縣婦聯下來的,謠傳與縣委劉書記有一腿,書記夫人娘家后臺硬,才不得不把這姓姜的發配到了鄉里,都是拖家帶口的。
暫且不論謠言的真假,那姜主任三十出頭確實有點風情,在黨委會上笑語盈盈著實增添了新氣象,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新平就這次黨委會開得熱鬧,明顯地增進了班子團結。不過第二次黨委會上武裝部魯部長就提出:“這次人大主席團童主任在排位上是三把手,一家五口人擠在招待所不怎么合適。楊黨委的愛人早就進了縣,他也是遲早就要走的了,何不發揚風格,先騰出來呢?也算是尊重領導、關心前輩嘛。”
楊陸順聽了腦子里轟地就往上涌血: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曉得我在要走了的人,等我走了自然就騰出房子了,非得急著拍馬屁呀,老子偏不讓又奈我何?可瞥見謝書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魯部長而義正嚴辭底氣十足,童主任也不見有半句推辭,莫非是事先就串通了的?可就這么讓出去也太不窩囊了,干脆頭一低悶起抽煙裝傻。
那知道魯部長還有話說:“既然家屬房是給黨政領導干部們住的,那也得按黨內職務的順序來,那范海波是排名最后的副鄉長,也應該要求他把房子讓給新來的姜主任,這才合情合理嘛!”
楊陸順就幾乎認定那姜主任跟縣委劉書記有一腿了。繞了一圈最終還是替這姜主任討好處,看來今天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了。他還在思忖。
老練就竭力支持,還把楊陸順狠狠批評了一頓,說他只顧自己的私益,不為老同志著想,根本不知道尊敬領導、團結同志。接下來其他人也都紛紛同意,多少也批評了楊陸順幾句。楊陸順怒極而笑,心想:看這些無恥的人啊,你們大公無私、你們敬老尊賢,那你們怎么不主動讓房子?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了,就敢理直氣壯地侵犯別人利益,偏偏個個還正氣凜然、神圣得很吶!
會議結果不說也知道,楊陸順反正是要走了的人,暫時先騰屋也還說得過去,而范海波就最憋屈,實在忍不住跑去跟謝書記周鄉長理論,卻被罵得狗血淋頭,他也豁出去了,大吵了一場,才忿忿地搬了家。好在招待所空閑房子多,楊陸順見范海波占了兩間,他也占了兩間,又占了一間兩家當廚房。謝書記也沒再多說,聽之任之了。拾掇好后,兩個難兄難弟喝得酩酊大醉,又各自發了通牢騷才沉沉睡去。
楊陸順調也調不動,落魄得很,平常別人拿他打趣都戲謔地稱再不去縣里慰問婆娘,當心戴綠帽子。要說楊陸順不擔心才怪了,他知道沙沙性格外向,喜歡熱鬧,什么跳舞、看表演、搞同學集會,沙沙生了旺旺后只是臉上落下幾點黃斑,反而更豐腴更有女人味,還真怕別人打主意了。于是也隔幾天就借口調動的事情跑一趟縣里,來慰籍慰籍沙沙,搞得沙沙都詫異,怎么突然勇猛了很多。
又有幾天了,楊陸順跟四姐交待著就搭了晚班車去縣里,按正常跑還趕得上晚飯,沒料到半路汽車拋了錨,修了一個多小時才搞好,吭哧吭哧晃進了縣里,天已經全黑了,趕到沙沙家卻是黑燈瞎火,找鄰舍一打聽,說是沙沙跟父母一起去劇院看戲去了。楊陸順又沒鑰匙,又累又餓,也不想去兩個舅哥家看臉色,到外面找了家小飯館吃了點東西。一看時間還早得很,劇院散戲至少也得十點吧,心念一轉就想去衛書記家看看,買了點香蕉蘋果,就往中醫院走去,臨近了衛書記宿舍,就聽到衛書記在吼罵:“你莫管老子,這天還是共產黨的天下,老子就不信忠臣要蒙冤一世!我就是要上書告狀,告到省里告到中央,不把謝萬和清理出干部隊伍,老子死不瞑目!”楊陸順在門外就呆了,到了這個地步衛書記還在爭取還在反抗,而自己卻沒了反抗的意識,覺得沒臉見衛書記,提著那點東西茫然地走出了院子,望著街上來往的車輛人群,感覺天下之大,竟然沒了個去處,頓時心灰意冷起來。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駛向街尾的縣人民醫院,想起老丘半月前胃開了刀,雖然早就跟政府的人一起去探望了的,現在反正沒地方去,去看看也好,至少有個地方打發時間。
楊陸順快步走到人民醫院,院外不少攤販熱情地吆喝著自己的營養品,他見僅一點水果有點寒磣,便又買了罐頭蜂王漿等,好歹也拿得出手。到了老丘的病房門口,三個人床位的房間只剩下老丘一人了,老丘的老伴躺在一張床上休息,老丘則無聊的看著報紙,臉色卻比以前紅潤多了。
楊陸順在門口就招呼著:“丘主任,你好多了啊!”老丘一楞,不覺又往楊陸順身后看,楊陸順說:“今天我一個人來的,后面沒人了。”
老丘趕緊翻身下床,笑咪咪地握手道:“哎呀,你今天怎么有空來看我呢?還提什么東西,都要出院了。你請坐啊,老婆子,起來倒水。”
楊陸順握了手后隨勢扶住老丘的胳膊就往病床上送說:“你躺著趟著,好好休息。”把東西放在了床頭柜子上。老丘老伴就趕緊倒水,客氣話說了不少,這讓楊陸順心情好了很多,接過削好的蘋果吃著,下意識地回著老丘的話。
老丘見楊陸順心不在焉的,再看看柜子上兩包東西,明顯網兜不一樣,住了這么久的院了,收了不少人提來的水果營養品,早分清楚什么樣的顏色的網兜是院門前小商販的了,他要真心看我肯定帶沙沙一起來,這東西分明是在兩個不同地方買的,莫非是臨時起意來看我?只怕是想看老衛沒見著,中醫院離這里不遠,我試探他一下,等了一會,見楊陸順在一口口啃蘋果,猛地問:“去老衛家了吧?”
楊陸順脫口而出:“是啊,沒......”抬眼見老丘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眼里閃著些許得意些許揶揄,不由臉就紅了。
老丘心里閃多些憐憫:都二十七、八的人了還是不老當,騙人都學不會,怎么當得好官喲,這兩年也夠他受的了,不管他有意也好、無意也好,能來看我的份上,我再點撥點撥他吧,如果還跟老子講大道理,老子就把這點東西摔他臉上。他轉臉對老伴兒說:“你出去走走,我有事呢。”老丘老伴兒是家庭婦女,總以為公家的事很機密,趕緊就關上了門出去了。
見楊陸順有點詫異,笑著說:“老弟,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去老衛家了吧?”楊陸順點點頭說:“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老丘指著那兩兜東西:“這點水果你在其他地方買的,想去看老衛,也許是人不在家,你又提到我這里來了,這點是門口買的。對不!”楊陸順連連點頭:“丘主任,你還真神了,還真沒錯,你怎么知道的啊?”老丘神秘地指了指腦袋:“老弟,我不早告訴你我這里東西多么?你還不信。我隨便一分析,就差不多。如果你要專程來看我,肯定得把沙沙叫上,即便在別處買東西,也會一起買了,不會這里買點那里買點。按沙沙的性格,肯定不會在門口買,為什么,貴多了,而且貨還不實惠。所以我認定你是買了水果去看某個關系還不錯的朋友,好朋友家串串門東西不在多少,意思到了就行。所以我估計你是看老衛了,象你這樣重感情的人是不會忘記他的,可惜他不在家,中醫院離人民醫院不到三百米,于是你就想起來看我,又在醫院門口買了這些東西。”楊陸順點點頭羞赧地說:“丘主任,不好意思啊...”
老丘笑著制止了他說:“老弟,你來看我,我領情了,至少你心里還裝著老哥哥我呢。”忽然笑一沉:“老弟,老衛走了這兩年,日子不好過吧?”楊陸順聽著老丘親昵地又叫起了久違的老弟,嗓子眼一堵,動了感情:“是啊老哥哥,我這還是第一次叫你老哥哥呢。”老丘見他聲音哽咽,也記起了他的好處,只說小何現在多少還都靠了這小老弟幫忙,緩和語氣說:“知道為什么不?”楊陸順恨恨地說:“還不是因為我的老衛的人!他一直在打擊報復我呢,還有范海波,也是受打擊之一!”
老丘足足盯了他半分鐘,突然說:“你怎么敢跟我說謝書記的壞話?你知道我跟謝書記是什么關系,如果這話傳到謝書記耳朵里會怎么樣?”楊陸順頓時呆了,一種恐懼感窒息著他的喉嚨,想說什么卻只聽到喉嚨里呼哧呼哧地聲音。老丘笑了:“老弟,我看你不比別人蠢啊。”楊陸順回過神來強辯著:“我是不蠢,所以我講道理,這世界沒了道理豈不是可憐得很?”老丘蔑視著哼了聲:“道理,那東西隨便誰也講得嗎?這兩年是你講的道理誰聽啊?人家講的道理誰有敢不聽呢?”楊陸順眼里閃過絲屈辱痛苦憤懣,卻還是低下了頭。老丘捏緊了的拳頭松了開來,生怕六子再跟他將道理,要不今天的話就到此結束了。
老丘慢慢地說:“我反正也是該滾蛋的老病號了,今天就跟你說說心里話,你也別顧及什么,咱們說到哪里就到哪里打止,不得再傳出去的。這兩年被人批評得夠多的了吧。”楊陸順眼前頓時浮現粗許多面孔,個個兒都用手指指著他批評,早就體會到了什么叫千夫指的感受了,那種滋味不好受,便使勁點了點頭。
老丘唉了一聲說:“你到底是年輕了,棋差一招啊。當初你要么死跟老衛,至少也贏得了別人內心的尊敬;要么就死心塌地的簽名,其實老謝需要你這樣有能力有才華的干部。可惜你朝三暮四,又想討好老衛有想取悅老謝,到頭來兩頭空!”
楊陸順徹底驚呆了,原來人家早就知道了,到底是誰透露出去的呢?衛書記?不可能啊,是他叫我簽名的?難道是小李?!
老丘欠身拍了拍楊陸順的肩膀說:“是誰泄露的已經不重要了。你是好人,可也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原則就是明哲保身,為了迎合環境不得不說違心的話,真話不能說也不敢說,但普通人卻敢理直氣壯地說自己不愿意說的話甚至假話!在這樣的環境中,不正常已經被大家認為正常,而且大家還習以為常、熟視無睹甚至津津樂道!這種習以為常、熟視無睹、津津樂道才是最可氣、可憐、可恥、可悲、可笑、可嘆的,什么時候大家可以挺直了腰桿堂堂正正地活呢?想個人一樣的活著呢?我是不知道的,這種延續了幾千年的東西要改過來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沒好幾代人的努力是扭轉不過來的了。可要生存下去,你卻不得不遵循這個規則,一個摸著著看不見卻有實實在在的規則,而你恰好沒遵循著個規則,犯規了,就要被警告、黃牌,最后紅牌驅出場外,那就完了。而這個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要替那個手里有實權的人的角度考慮問題。要用腦子琢磨人琢磨事,要分幾個層次去看去想,找到一個最適合掌權人的方法,那么你就成功了。一個人再大的本事也改變不了規則的,除非你有了足夠的權力重新制定一個規則。你是大學生、知識分子,還是順勢而為吧。”
楊陸順楞楞地聽著,比從前在大學課堂聽任何一個教授講課還要認真還用專心,雖然他一時消化不了,但他卻牢牢地記在了腦子里,至于要怎么理解、怎么靈活運用、怎么舉一反三暫時都不重要,他知道溫故而知新的古話。
老丘見楊陸順聽得認真,不由心里癢癢得很,這是他多年總結的經驗,如果能教會一個大學生,那對他是莫大的榮耀了。下意識地去摸煙卻摸了個空,楊陸順馬上反映過來,從自己兜里拿出香煙遞上一根,又殷情地替他點燃,自己才叼了根抽著。
有了煙,老丘的腦細胞就更活躍了,本是渾濁的眼睛也變得靈活生動起來:“六子老弟,你應該知道這兩年為什么老受打擊排擠了吧。你應該怎么做?”
楊陸順下意識地就想到要得到謝書記的寬恕,那勢必得拋棄尊嚴拋棄自我去哀求去懺悔,他囁嚅著硬是說不出口。
老丘恨鐵不成鋼,喝道:“莫非你想在新平消耗你最寶貴的年華嗎?你明明知道老謝跟縣委劉書記、古縣長關系密切,他完全可以抹殺你三年、五年甚至更長時間。他現在風頭正勁,也許今年、也許明年他就有可能成為副縣長、進縣委常委、當縣委副書記,除非你遠離南平縣,那么你就一定要得到老謝的原諒。你還年輕,老謝本也是你曾經的老師,學生跟老師認錯又有是什么難為情呢?為了你自己、為了沙沙、為了小旺旺,是到下決定的時候了。”
“我說你們這是怎么回事啊,當這里是你們家了吧?趕緊把煙給我掐嘍!16號你怎么回事,這才做了手術多久?你不要命那還做什么手術啊?你這看病號的也不象話,白白凈凈挺象個讀書人,怎么干些盡沒文化素質的事呢?老實去醫生值班室交五塊錢罰款!”這是一個帶口罩的護士推門進來后的一段話,然后趕緊開窗戶。
楊路順和老丘被這小姑娘批評地低下了頭,楊陸順偷眼朝老丘看去,沒想老丘也正一臉尷尬地朝他瞅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好笑,笑得兩人肩膀直抽抽,那護士更氣憤了:“什么態度,你,躺下量體溫。你,跟我去醫生值班室交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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