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郡，蕭關關外二十里處。
一支人數在十萬以上的騎兵大軍，正在此駐足。
這些人個個腰佩短刃，弓箭斜跨于馬背。
仔細看去，立刻就會被簡陋的裝備所震撼。
莫說遠程騎兵奔襲利器馬蹄鐵，就連馬鐙，馬鞍還是最古老原始。
再看裝扮，一副胡人的模樣。
如果劉璋看到為首之人，定然露出震驚的神色。
正是被他親手釋放的鮮卑單于，步度根！
如今的步度根早已不似從前。
統帥十余萬人，意氣風發，一臉高傲。
看向蕭關方向的眼神中，透露著極為復雜的神色。
恨劉璋嗎？
或許有，畢竟殺十萬，埋十萬！
劉璋是整個鮮卑的罪人。
但是，步度根真有那么恨劉璋嗎？
其實也沒有。
若從心底來說，步度根還有些感謝劉璋。
沒有劉璋的殘酷手段，沒有劉璋設計埋了軻比能和扶羅韓，哪里有步度根的今日？
不多時，一名鮮卑士兵從蕭關方向返回。
“單于，都看清楚了。蕭關城門大開，沒有一名守軍。”
聽到這個消息，周圍鮮卑大將都怒了。
“該死的劉璋，竟然不拿我們鮮卑當人看！”
“不設防？城門打開？這不是在羞辱我們鮮卑嗎？”
“這次一定要砍下劉璋的狗頭，才能徹底一雪前恥！”
謾罵了一會，步度根抬起斷了吵鬧。
“不可大意。”
“劉璋為人狡詐，不能以常人度之。我們此次偷襲，還需要小心行事！”
雖說身后有十萬大軍，可步度根完全沒有得意的興趣。
上次二十萬大軍，不也是慘敗嗎？
最后就步度根只身逃亡，何等凄慘？
而且，上一次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劉璋？
尚未一統雍涼，僅僅是占據益州的劉璋。
如今時過境遷，劉璋的實力爆發式增長，但是步度根比起之前只有一半的兵馬。
如何高興的起來？
若不是魏國使者磨破了嘴皮子，苦口婆心的勸說。
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訴說以絕對利害關系。
步度根必然不會出兵攻秦。
當然，步度根的畏縮不前，讓麾下大將十分不滿。
也積蓄到了現在。
“單于，怕他作甚？如今魏國的大軍也許都打到長安了！”
“就是就是！我估計，秦國都滅亡了！”
步度根有些不悅，但沒有開口斥責。
一統整個鮮卑，用了武力，智謀，還有妥協。
因此，單于有話語權，但并非絕對的一言九鼎。
鮮卑元氣大傷，步度根不想再繼續內耗下去。
對于其余部落，是能忍讓就忍讓幾分。
才有了如今的鮮卑大一統。
“好了，走吧。昔日的仇恨，這次一定要有所了結！”
步度根大手一揮，帶領大軍往蕭關進發。
走了沒多遠，來到了一片大空地，步度根不禁微微一顫。
目光所示一圈，終于定格在了兩塊石碑前方。
“單于，怎么了？”
步度根沒有回答，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左右數名大將也連忙下馬跟上。
走到石碑面前，頓時引來了一聲驚呼。
“犯漢者死？”
另一側也傳來了驚呼。
“這里也寫著犯漢者死！”
“哎。。。”
步度根輕嘆一聲，眼神極為復雜。
“單于，這。。。”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應該是扶羅韓和軻比能的墳墓了。”
“什么！”
這些大將沒有參加過上次的入侵之戰，因此對于劉璋，對于秦軍，沒什么概念。
是聽說了鮮卑大軍全軍覆沒，但畢竟沒親身經歷過，震懾有限。
不過，軻比能和扶羅韓兩個名字，他們可是如雷貫耳！
一個是鮮卑公認的能人，一個是檀石槐的直系后代。
這二人，曾經一度被認為是最有可能重現鮮卑一統的存在。
結果全部在入侵之戰中斃命。
“單于，那這后方。。。”
很快，石碑后方的大片空地就吸引了大將們的注意。
步度根再度嘆息了一聲。
“不錯，這里埋了我們十萬鮮卑勇士！”
這一刻，所有鮮卑人都變得凝重起來。
十萬勇士的埋骨地，豈容得肆意妄為？
終于，有人忍不住大罵了一聲。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步度根有些驚訝的看著說話之人，對他的勇氣表示贊嘆。
很快，越來越多的鮮卑大將被感染，紛紛露出慷慨激昂之色。
“一定要讓劉璋血債血償！”
“殺殺殺！殺光這幫漢人賤種！”
“對！這次不止劉璋，整個關中都要被我們屠戮！”
“將漢人屠殺一空，祭奠我們死去的勇士！”
步度根面色平靜，心中卻有些竊喜。
來之前他還擔心路過蕭關時會讓麾下士兵膽寒。
如今看來，完全沒有必要擔憂。
十萬埋骨地非但沒有震懾鮮卑勇士，反而更加激發了他們的士氣！
大大出乎了步度根的預料。
有如此士氣，有如此軍心，何愁秦軍不破！
刺啦！
步度根突然抽出腰間彎刀，高舉半空。
“勇士們，我們與劉璋之間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今日，本單于就帶領你們，找他血債血償！”
“本單于發誓，一定會親自砍下劉璋的狗頭，祭奠所有鮮卑勇士！”
“殺！”
鮮卑大將率先抽出武器回應。
“殺殺殺！”
緊接著，鮮卑士兵也開始不斷發出怒吼。
“殺殺殺！”
步度根微微頷首，眼中滿是激動。
翻身上馬，隨后大手一揮。
“出發！”
步度根一馬當先，率先往蕭關進發。
大將緊緊跟隨，帶領士兵紛紛跟上。
十萬鮮卑大軍，踩著十萬鮮卑人的尸骨，再次涌入蕭關。
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終于帶領十萬鮮卑勇士全部進入。
期間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看來秦軍已然大亂，根本顧不得這里了。”
步度根喃喃一句。
再次踏足這里，心情卻早已徹底顛覆。
身為整個鮮卑部族的統帥，誓要一雪昔日之恥！
“進攻！”
鮮卑大軍迅速出動，很快便消失在了曠野。
一個時辰過后。
原本洞開的蕭關城門，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