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生病了。”凌若南拉著黎靳言一起鉆進車內,“我想第一時間見她,所以先去醫院,之后我再送你去酒店。”
黎靳言只以為是小孩子著涼感冒什么的,沒再多問,“嗯。”
司機將行李放在后備箱后,啟動了車子。
沒多久,車子在露西爾兒童醫院停下。
黎靳言跟著凌若南進了醫院,不是去門診,也不是去急診,而是去了住院部,他想著孩子難道肺炎住院了?
只是進入電梯,黎靳言見凌若南按的28樓,他看了一下旁邊樓層的說明圖,28樓是血液內科。
他疑惑問:“你女兒怎么了?”
“是我們的女兒。”
黎靳言只以為凌若南是希望他盡快適應后爸的身份,眉心微蹙了一下,卻也沒反駁,“她怎么了?”
“她生病了……”凌若南頓了一下,抱著小豬佩奇娃娃的手微微收緊,“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黎靳言心頭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病?”
凌若南知道黎靳言聽見了,只是意外而已,她轉頭看著黎靳言,“她看見你肯定會特別高興。”
黎靳言望著凌若南,凝視兩秒,默默牽住她的手。
凌若南努力擠出一抹笑,“我沒事,綿綿也會沒事的。”
黎靳言握著凌若南的手緊了緊,“嗯。”
電梯很快到達28樓。
兩人一起出了電梯。
凌若南步伐有些急促,來到2816房門口,腳步停住,透過門上的小窗口看見綿綿坐在病床上看動畫片,姜清婉坐在一旁陪著。
幾個月不見,突然看見,她心頭一熱,瞬間紅了眼眶。
綿綿穿著小小的病號服,小臉透著病態的蒼白,頭發都剃掉了,凌若南還記得綿綿剛剃光頭的時候,哭著鬧著說不剃,太丑了,她哄了好久才哄好。
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像針扎般的疼。
綿綿瘦了,她的寶貝又瘦了,病號服穿在小小的身板上空蕩蕩的,又大了一個套。
她捂著嘴,眼淚滾落下來。
黎靳言看著病床上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心中莫名一片柔軟,想著小小年紀的她竟然得了那樣的病,心口竟然掠過絲絲心疼。
他將這歸咎于同情。
他伸手攬住凌若南的肩膀,將她拉入懷中,用行動無聲安慰她。
凌若南將頭埋進黎靳言懷里,情緒兇猛泛濫,有些難以控制,哭得肩膀抖動,但咬著唇瓣不敢發出聲音。
一直以來綿綿的病情都是她一個人默默承受,為了不讓姜清婉擔心,她甚至都不敢將悲傷難過的情緒表現出來。
但黎靳言不一樣,他是綿綿的爸爸,她可以放肆在他面前脆弱,即便她倒下了,也還有他撐著,他是她的依賴。
黎靳言聽著她隱忍的嘶哭,眼底浮上心疼,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病房內,一集動畫片放完了,綿綿小眼神一轉看見門口那抹熟悉的背影,立刻高興地叫起來,“媽媽,媽媽,外婆,媽媽回來了。”
姜清婉轉頭去看,確實是凌若南。
“外婆,我的帽子呢?”綿綿著急在床上翻找。
“在這兒呢。”姜清婉從枕頭下將帽子拿出來。
“外婆,給我戴,我不要爸爸看見我光頭。”
姜清婉將一頂粉色的小帽子給綿綿戴上。
綿綿歪著腦袋,軟糯糯的小奶音問:“外婆,漂亮嗎?”
“漂亮,我們綿綿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公主。”
“嘻嘻……”綿綿挪了挪小屁股,坐到床沿,“外婆,穿鞋鞋,要穿蝴蝶,亮閃閃那雙哦。”
“好。”
綿綿穿好鞋子站在地上,仰著小腦袋,黑葡萄般的眼睛看著姜清婉,“外婆,爸爸會喜歡綿綿嗎?”
“肯定喜歡。”
綿綿歡快朝門口跑,跑到門口又有些緊張,回過頭朝姜清婉伸出手,“外婆牽。”
門外,黎靳言輕輕拍了一下凌若南的肩膀,“你媽和綿綿過來了。”
凌若南慌忙從黎靳言懷里出來,將手里的娃娃塞黎靳言手里,然后手忙腳亂的開始擦眼淚,伴隨著開門輕微的響動,下一瞬女兒軟糯的小奶音在身后響起,“媽媽。”
凌若南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的瞬間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蹲下身子朝女兒張開雙臂,“媽媽抱。”
綿綿一下沖進凌若南懷里,看著她額頭問:“媽媽,你受傷了嗎?”
凌若南的心瞬間軟成一片,“沒事,磕破點皮而已。”
綿綿嘟著小嘴給凌若南吹了幾下,“吹吹就好了。”
“謝謝寶貝。”
綿綿一把抱住凌若南,嬌嬌軟軟地說:“媽媽,綿綿好想你呀。”
凌若南也抱著女兒軟綿的小身子,“媽媽也很想綿綿。”
綿綿抱著凌若南的脖子,目光所及是男人筆挺的西裝褲,她揚起小腦袋,正好與黎靳言垂下來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她眉眼一彎,甜甜地笑了,小嗓音軟軟地問:“你是爸爸嗎?”
黎靳言眸色微怔。
凌若南聽見女兒的話,立刻將女兒抱起來,“他就是綿綿的爸爸。”
綿綿的笑容更加明亮,眼底仿佛撒了一把星子,閃閃亮亮,軟軟喊了一聲,“爸爸。”然后害羞地轉過身子躲進凌若南懷里。
不知道為什么,黎靳言聽見那聲爸爸,心竟然狠狠跳了一下,明明只是一個后爸,心底的沖擊力卻莫名其妙的大。
凌若南在女兒耳邊說:“爸爸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小豬佩奇哦。”
綿綿立刻轉過身子,期待的小眼神撲閃撲閃地看著黎靳言。
黎靳言將剛才凌若南塞他手里的娃娃遞過去。
綿綿接過,眼睛都笑成了小月牙。
“綿綿收禮物了,應該怎么做呢?”凌若南問。
綿綿立刻看著黎靳言說:“謝謝。”然后朝他伸出手,“爸爸抱抱。”
黎靳言僵在原地。
凌若南朝他走近一步,“女兒讓你抱呢。”
黎靳言看向凌若南,眼底有些微的抗拒。
凌若南沒管他,直接將女兒懟他懷里。
黎靳言只好伸手接住,這還是他第一次抱孩子,之前紀承洲的兒子性格太安靜,從不粘人,他并沒抱過。
他只覺得這孩子也太輕、太軟了吧,他都有點擔心自己力道稍微大一點會弄疼了她,小心翼翼摟著。
綿綿有些拘謹,但探知欲又很強,不敢抱黎靳言的脖子,但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看。
原來爸爸長這樣啊。
爸爸真好看。
綿綿也有爸爸了,綿綿不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