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照容摘了幾片大葉子將山藥和竹鼠一包,夾在腋下,“走,咱們回去了。”
得了野味,山藥也不挖了。
“這竹鼠......就這樣帶回去嗎?”
許良崢有些沮喪,這竹鼠再肥,帶回去了也一口別想入他們的嘴,這一點他早就清楚了。
許照容笑笑,“我們去齊鄉紳家把它賣了,錢咱們自己攢著。”
許良崢頓時又高興起來,用力點頭:“好的好的,還是姐有辦法。”
齊鄉紳家距離他們所在的禾佳村有個十分鐘左右的路程,齊鄉紳家大業大,安享富貴,平日里與村里人幾乎沒有來往,竹鼠賣給他們,高家人不會知道。
許照容帶著姐弟妹三個敲開了齊鄉紳家的側門,一個莊丁模樣、十七八歲的男子上下打量他們一眼,帶著些嫌棄和警惕:“你們是誰?來干什么?”
許照容忙將那肥肥的竹鼠拿給那莊丁看,“小哥哥,這是我們山里剛弄到的,您能不能幫我們問問廚房要不要啊?便宜些也可以的,我妹妹病了,我想攢錢給妹妹看病......”
許照容難過的看了一眼妹妹,眼神溫柔痛心。
許良崢聽見這話也不由黯然,默默的將妹妹攬了攬。
可憐!
莊丁見狀不由得心軟,神情也和氣了幾分:“那行,你們等等啊,我去問問。”
“謝謝小哥哥!小哥哥您真是個好人!”
莊丁頓時眉開眼笑,心情大好沖他們揮了揮手,“等著啊!”
“好的小哥哥!”
不多會兒莊丁出來了,還帶來個系著圍裙、花布包頭的中年婦人,“鄭大娘,就是他們。”
“鄭大娘!”
許照容連忙客客氣氣微微彎腰招呼。
鄭大娘漫不經心“嗯”了一聲,“竹鼠我瞧瞧。”
“好的,您請。”
鄭大娘提溜著那竹鼠隨意瞧了幾眼,“太瘦了,不值幾個錢,這要不是鄉里鄉親的我都不要。十文吧,愿意便賣不愿意算了。”
許照容飛快的瞟了那莊丁一眼,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詫異,她心下便明白這個價錢肯定低得離譜。
沒辦法,窮啊,每一文錢都有大用處,折腰不折腰的也沒那么講究了。
許照容陪著笑臉可憐兮兮:“鄭大娘,您心善,要不您看著再給添點兒成嗎?就、就添一點兒?”
鄭大娘皺了皺眉,不耐煩道:“行了行了,算我日行一善吧,十五文,不能更多了!”
“謝謝大娘、謝謝大娘!”
多五文錢許照容已經很滿意了,連連道謝。
鄭大娘付了錢,拎著竹鼠正要走,許照容又喚住了她:“鄭大娘。”
“你還有什么事?”鄭大娘更不耐煩了。
許照容將挖到的那些山藥送了上去,不太好意思道:“這些山藥送給大娘和小哥哥吧,山里的東西不值什么,也不多,嘗個新鮮。”
鄭大娘和那莊丁都是一愣。
是不多,看著也就四五斤左右,但看他們的穿戴就不是什么好人家,能舍得送人也是難得。
鄭大娘慣是個喜人奉承的,見許照容一個小丫頭這么會來事兒,心下也有些得意,面上不覺露出幾分笑容,“你這丫頭倒是懂事,以后有什么稀罕新鮮東西只管帶來啊,直接說找鄭大娘就成。”
“謝謝大娘!”
“稀罕新鮮的才成啊,什么筍啊、菌菇啊、河里的魚蝦啊都不要。”這些齊家有固定來源。
“好的,大娘!”
鄭大娘笑瞇瞇的大步走了,那莊丁再看許照容的時候,眼神有些佩服,“得,你倒是投了鄭大娘的眼。”
許照容看了一眼他的臉笑道:“小哥哥臉上這是無名腫毒嗎?我知道個偏方能治好。”
那莊丁聽她說起自己左臉上的紅腫疙瘩本來有些惱,聽到后半句將信將疑:“偏方?要錢嗎?我可沒錢買藥。”
像這樣的無名腫毒醫館里是能開藥治好的,但抓藥需要拿錢啊,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病,橫豎過一陣子慢慢的也會好,頂多就是這會兒有礙觀瞻、腫了點疼了點罷了,忍忍就過去了。
他們當下人的,攢錢也不容易,這種情況是萬萬舍不得花錢的。
許照容搖搖頭:“不要錢,犁頭草、蒲公英、魚腥草這三樣就成,碾碎敷在傷處,再用蒲公英、魚腥草煮茶喝,一兩日便可見效啦!”
“犁頭草、蒲公英......”
那莊丁一邊喃喃記著一邊問:“這真能管用?”
這么簡單?
許照容笑笑:“小哥哥試試就知道啦,橫豎這幾樣藥草隨處可見,不是有毒的東西,試了就算不成也沒什么。”
這倒是大實話。
莊丁不禁笑了,“行,那我試試,要真治好了下回再謝謝你啊!”
“小哥哥不客氣!”
許照容與莊丁道別,帶著弟妹離開。
她穿越之前乃是家學淵源的中醫世家出身,自幼天賦卓越,祖父將她親自帶在身邊教導,上學一路跳級十五歲便上了大學,本碩博讀的也是雙一流的醫科大,又出國留學三年,之后在京城某三甲醫院一路開掛、前途無量,有望三十五歲之前沖擊創傷外科主任之職。說一句學貫中西名副其實,這區區小毛病,算的什么?
許良崢開心極了,激動極了,又有點兒害怕似的小小聲道:“姐,我們、我們真的有錢了嗎?”
許照容見他這樣不禁失笑,“對啊,我們真的有錢啦!”
“萬一大娘發現了怎么辦啊......”
“我們不說,她不會發現的。”
“真的嗎?”
“當然啊。”
“我一定不會說!阿清也不會說。”
許照容哭笑不得,輕輕撫了撫他,“放輕松,別緊張,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等回去了,你們什么都不用說,我來說。你多護著阿清就行。”
“嗯......”
許照容停下腳步,眼看四下無人,拉著小兄妹倆藏身灌木叢后,將之前收在懷中的漆樹皮、槭樹葉拿了出來。
她在小兄妹倆臉上、脖子上、手上抹了槭樹汁。
原主記憶中,小的時候他們碰了槭樹會過敏。
“一會兒會起紅疙瘩,阿錚你要忍著,不可以撓知道嗎?看好阿清,也別讓她撓。其他的交給我。這樣,他們暫時就沒辦法賣阿清了。”
一臉紅疙瘩,沒有人會樂意買。
誰知道是不是傳染病、會不會毀容或者造成別的什么惡果呢?這時代的醫學知識、醫療水平有限,各種忌諱也多。
若是降價,或許買方可能貪圖便宜,但是,高婆子母子倆舍得降價嗎?
反正在他們眼里,自家姐弟妹三個就是他們砧板上的肉,早點賣遲點賣他們不著急。
許照容神色冷清,這些賬她一筆一筆都會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