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的氣氛在這一刻冷凝到了極致,令人有些壓抑。
任誰都聽得出,沈墨景言語之中的不滿。
就在此時,宮女將十杯菊花茶端了上來。
十杯菊花茶擺滿了陸寧晚旁邊的小方幾,在如此正經冷凝的氣氛之下,顯得有些荒誕。
陸寧晚看著那十杯菊花茶,唇角隱隱地抽搐了兩下。
“若是讓本王來管這件事的話,那么可就不是以家事對待了。”沈重夜的語氣聽上去漫不經心的,還帶了幾分戲謔。
見沈重夜說這些的時候看向了沈唯玉,陸寧晚明白他的意思。
在大雍朝,傷人性命是違反律法的。
但一般若是糾纏著家事,沒人報官又確實沒有鬧出很嚴重的后果的話,可以按照家事來處理。
沈重夜兼管大理寺,賀蘭太后和沈墨景就此事過問他的意見,當然是可以理解成若是按照大理寺的方式來處理,陸寧晚應該被怎么罰。
按照大雍朝的律法,以利器傷人的話,最少也要罰個五十棍。傷者受傷嚴重的話,還得再往上加。
但只需要五十棍,有的時候足以要了一個弱女子的性命。
心里涌上了寒意,陸寧晚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衣裙。
沈墨景為了今芳華針對她就算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賀蘭太后。
從她嫁給沈唯玉的第一天起,賀蘭太后就不喜歡她。相比之下,賀蘭太后確實是喜歡今芳華一些,但是也是因為她疼愛沈墨景而愛屋及烏,并沒有很夸張。
可賀蘭太后同樣也比較疼愛沈唯玉,為什么對待她就總是像個仇人。
沒錯,她覺得賀蘭太后對她的態度,就跟仇人差不多。
可陸寧晚不管是前世和今生,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這位太后娘娘。
“這件事就不用勞煩皇叔操勞了吧?”這時候,沈唯玉皺著眉說道。
他雖然覺得陸寧晚也該罰,但也沒有想到要把陸寧晚交給大理寺。
這是他們的家事,他不希望沈重夜插手。
“太子,你這說的是什么話?”賀蘭太后沉下臉,不滿的瞪了沈唯玉一眼,“你怎么那么糊涂?身為太子,你難道不知道大雍朝的律法嚴謹么?難道你還想包庇陸寧晚不成。”
這話,是已經認定了陸寧晚有罪。
“太子兄長,御醫說芳華受的傷很嚴重。若是那一刀以同樣的力度傷到致命的位置,芳華人就已經沒了。”沈墨景緊跟著說道,“足以見得,太子妃當時確實是對芳華起了殺心。”
沈唯玉聽言,眼神縮了縮。
他不知道芳華竟然傷的如此嚴重。
想到自己可能永遠失去今芳華,翎兒永遠失去他的親生母親,他內心的動搖瞬間就消失了。
正當沈唯玉打算開口的時候,就見到陸寧晚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
“臣妾也愿意將此事交給七皇叔來處置。”陸寧晚定定地看著沈重夜,悅耳的聲音鏗鏘有力,“七皇叔,寧晚是冤枉的!請七皇叔讓大理寺好好地調查一番,還寧晚一個公道!”
這廂話音落下,大殿內又陷入了死寂中。
除了沈重夜之外,其他人都是有些吃驚的看著陸寧晚。
大理寺是什么樣的存在?沈重夜又是什么樣的手段?
任何疑犯,哪怕是還沒有定罪,只要沾惹了大理寺,那褪掉一層皮都得算是輕的了!
陸寧晚不想辦法把這件事就按照家事來處理就算了,竟然還主動去碰瓷大理寺,這不是活膩了又是什么?
沈重夜看向了陸寧晚。
見她捏著拳頭,停止了脊背,這風骨倒是也不輸那些男子,不禁心潮暗涌。
目光再次看向沈墨景的時候,便沾染了幾分涼意。
“既然太子妃都這么說了,大理寺就接下這起案子了。”
沈墨景被沈重夜目光里的寒意刺到,心里一涼。
但他還是倔強的說道:“侄子相信七皇叔和大理寺一定能夠秉公處理,還芳華一個公道!”
“老七,這事還需要查么?”賀蘭太后問道。
她不信沈重夜看不出她的意思。
她過問沈重夜的意見,不是為了讓沈重夜去調查件事,而是為了借用大理寺的手段來罰陸寧晚。
因為若是按照家事來處理,陸寧晚的身份特殊,頂多只能是小施懲戒。
她不希望對陸寧晚的懲罰那么輕,最好是借用這件事,可以順理成章的讓陸寧晚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怪就只怪,陸寧晚傷了她最在乎的人。
“侄子親眼看到了太子妃傷了芳華。”沈墨景緊跟著說道。
沈唯玉這個時候倒是顯得很沉默,用暗沉的目光盯陸寧晚,內心還是剛剛她一臉決然地讓沈重夜還給她公道的一幕。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傲骨錚錚的陸寧晚,難道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墨景,有時候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沈重夜輕挑唇角說道,“若是你只憑著這個就一定要讓本王定太子妃得罪。那依照本王兼管大理寺多年的經驗來看,此事更是有蹊蹺,更得好好的查一查了。”
沈墨景的臉色一變:“七皇叔誤會了,侄子沒有這個意思。”
沈重夜的目光落在了那十杯菊花茶上,“此事既然決定交給大理寺來處理,那么就要由大理寺全權負責,其他人在大理寺需要配合的時候配合調查就行了。”
“是。”沈墨景垂下眼,不再多說。
“罷了罷了,就交給大理寺處理吧。”賀蘭太后深深地看了沈重夜一眼,“但是老七你一定得公正處理,不可偏袒任何人。”
沈重夜勾起唇角:“是,太后放心。臣定然不會偏袒任何人。”
“皇祖母,七皇叔。墨景掛念芳華,先告退回府了。”沈墨景道。
“那你快回去吧,順便帶一支人參回去給芳華補身子。”賀蘭太后說道,“廖公公,你帶著忠義王去取人參。”
廖公公跟著沈墨景離開之后,賀蘭太后打了個哈欠:“哀家這一路奔波勞苦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你們都自便,哀家去休息了。”
說完,便也起身離開了。
沈唯玉也打算告辭,但是卻看到陸寧晚在那喝起了菊花茶,俊臉一沉:“寧晚,我們也該回府了。”←→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