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聽說了拍賣會神秘的幕后老板,瘋狂地迷戀上了一只新寵物。
那是個蒼白雋美的少年,脾氣不好,討厭臟東西。
雖然住在地下城市,卻從不踏足那些聲色犬馬的地方。
寵物,他們默認那是寵物。
畢竟那樣一個美少年,被領著踏進吃人的地方,羔羊入虎口,一般都是豢養起來發泄俗欲的臠寵。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但很快這種觀念就打破。
老板硬在魚龍混雜的地下世界,給他打造了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興師動眾修了草坪和人造光,只為讓他養兔子。
如宮殿般的住所,勒令不允許男性侍者進入。
有人見過那個少年,坐在室內牧場,垂眸喂兔子。
不管神態還是模樣,都像假人。
眼神死寂,像花園里生長的玫瑰,玻璃罩里的永生花。
美艷又虛假,拿開罩子,就會碎。
變成一片片凋零的紅色,干涸四濺的血。
女性侍者們只需要保證絕對清潔,保持衛生和安靜,每天往那個巨大的陶瓷浴缸中灌注干凈的人造海水,一天換新一次就可以。
少年平時很好相處,除了喂兔子外總會把自己關起來,一個人待在黑暗的房間中。
可一旦冒犯到他,將會引發難以想象的可怕后果。
所有人都畢生難忘。
那一日,有大膽的女仆看出他的地位不俗又稚嫩青澀,趁夜爬上他的床,用成熟豐滿的身體引誘他。
少年毫無預兆地發了瘋。
她們從沒想過三瓣嘴的兔子也會吃人。
兔子是雜食動物,也會吃肉。
牧場里的兔子一哄而上,躥跑著啃咬聲嘶力竭的女人,看上去猙獰又恐怖,連女仆裝的衣料都混合著血水吞下。
許多人想吐又不敢,捂著嘴,胃部翻涌得厲害,生怕下場和草坪上化成水的女人一樣。
而那個少年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一直將自己關在浴缸里。
那次的事給宮殿里的傭人敲了一記悶棍,只知道,不停被勒令換水。
最后,少年一把火燒了那間房子,幕后老板對此不置一詞,像死了般沉默。
后來,那些曾經對他起了蠢蠢欲動心思的人,不是意外死亡,就是離奇消失。
地下城人命比草賤,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唐柔又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在一塊荒蕪又昏暗的地方。
腳下的土壤泥濘斑駁,像下過雨的廢土,不遠處是燈光如晝的地下城。
依稀能聽見喧囂,看見落地玻璃窗后璀璨的水晶燈和那些西裝革履手持香煙推杯換盞的上流人士。
那是權勢者的天堂。
唐柔沒有穿鞋,身上是柔軟的乳白色裙裝,她抬手摸了摸,好像是睡覺前海兔子找人給她換上的。
為什么她在夢里還穿著這身裙子?
余光看見漆黑的斜坡上跑下來一個小東西,通體發白,由遠及近。
到了眼旁,才發現竟然是一只兔子。
一只長耳侏儒兔。
唐柔彎下腰,把兔子抱了起來,輕輕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軟軟的兔子,很干凈,像被人精心照顧過,卻很瘦,摸起來一把骨頭。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疑惑地問。
夢境不合邏輯。
這里沒有青草,怎么會有兔子呢?
“你的主人在哪里?”
小兔子當然不會說話。
雪白的腦袋乖巧地蹭著她的掌心。
與此同時,唐柔隱約聽到耳旁有人在說話。
“柔,要聽話。”
是誰?聲音有些熟悉。
“永遠不許離開我。”
夢境開始破碎,兔子蹬腿從她懷里跳了下去,又沿著斜坡往上跑,隱約看見一道影子在暗處若隱若現,纖瘦修長,快要從坡面走出來。
她快要醒來,已經感受到床鋪和柔軟的被褥。
坡面上的人彎下腰抱起兔子,忽然愣住,開始左右轉動頭顱,像在尋覓。
唐柔醒了過來。
視線再一次變回了渾濁昏暗,除了一些模糊的輪廓,什么都看不見。
她感覺自己被人緊緊地抱在懷里,身軀貼合沒有縫隙。
“怎么辦,真的好喜歡你……”
對方柔軟濕潤的唇瓣貼著她的耳廓,說話間,溫涼的氣息吹拂在臉頰眉梢,帶來一陣古怪異樣的感受。
“好想把你藏起來。”
少年喃喃低語,眼中含滿潮濕病態的濃郁愛意,以及粘稠到無法暈開的獨占欲。
“柔,離他們遠一點,只屬于我一個人,好不好?”
呼吸都變得粘稠起來,空氣染上了曖昧的溫度。
唐柔聽清楚他說的話,有些毛骨悚然,“兔子?”
聲音頓了頓,清晰起來,“柔,你醒了。”
曖昧黏膩的潮濕感褪去,像剛剛那些話不是他說的。
唐柔動了動,發現自己枕在他橫過來的胳膊上,姿勢親密,像被他圈進了懷里,有些模糊了邊界。
她慌忙起身,動作有些大,少年卻無意識把她摟得更緊,生怕她從懷里離開一樣,箍住她的肩膀。
“你要去哪里?”
聲音聽起來有點可憐。
唐柔看不見,斟酌著他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扣住后腦再一次抱住,滿含擔憂地在她耳邊說,
“不要亂動,你看不見,小心傷到自己。”
“我……”
“剛剛你睡得不安穩,我擔心你害怕,所以陪在你身邊。”
“……原來是這樣。”唐柔記得自己的確主動拉住少年,讓他不要離開。
她睜著眼環顧四周,問他,“房間開燈了嗎?”
“開了。”
可她看不見。
唐柔心情沮喪下來。
可隨即又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兔子,能不能幫我找個人,很高,皮膚眼睛發色也都是白色,不會說話,如果在人群里,應該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良久,耳旁都沒響起回應聲。
唐柔疑惑地喊,“兔子?”
“嗯,我在。”少年低聲回應她,依戀地用臉頰去蹭她的皮膚,聲音溫柔,“柔,那是誰啊?”
唐柔露出笑意,“你還記得四號嗎?S04號實驗體,你們一起長大的。”
昏暗的房間,事實上沒有開燈。
陰影處兩道如雕塑般青灰色的影子,無聲纏繞在柱子上,一左一右。
少年盯著她嘴角溫柔的弧度,瞳底彌漫上猩紅的殺戮欲。
聲音卻愈發溫柔。
“好啊。”
修長的指纏繞上漆黑的長發,攏在掌心,收緊。
“我會找到他。”(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