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裳后,女子在婢女陪同下朝宴會場走回。
抬頭就見不遠處大皇子立在桃樹下,他聽到腳步聲便轉過身,顯然是在等她。
那姑娘也不躲閃,大大方方走過去,“聽說是大皇子為臣女安排的太醫,臣女謝過。”
時晏看她的目光泛著溫柔,“原是故人。”
聽聞這句女子撲哧笑出聲,笑聲清悅爽朗。
時晏也高興,“今日我們也算故人重逢。”
女子笑過后重新行一禮,“上次遇見不知大皇子身份,多有得罪,還請皇子恕罪。”
“陌路相逢,何錯之有。”
指了下侍從端著白瓷湯盅,時晏道:“這是紅棗姜湯,剛落了水,雖已開春但天還冷,當心受寒。”
女子再次謝過。
時晏目光留戀在她臉上,少男少女相視凝望,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流轉在二人間,隨即皆一陣面紅。
察覺自己失態,時晏燦燦一笑,移開眼睛,拿出只鑲著紅寶石的金臂釧。
“這是本場彩頭,你雖輸了,但全場最是拼命還受了傷,贈與你,就當是鼓勵。”
女子笑得開懷,大大方方接過,“謝殿下,我會繼續努力,爭取下次贏一場。”
“好啊,我拭目以待。”
時晏笑看著面前人,又道:“重新認識下吧。”
“臣女姓溫,名綺月。”
默念著這三字,時晏直贊好名字,又問其父官系何人。
待聽了對方之言,男子臉上的春風笑容瞬間一滯。
不遠處跟來的知意妙儀一直望著兩人,聽聞女子身份,二人相視一眼,啞口無言。
原本融洽的氛圍突然凝固,氣氛怪異,隨從悄悄窺了眼主子,又低下頭。
人們尷尬的立在原地,一時皆不語。
時晏還沒出愣怔中走出,倒是溫綺月率先打破沉默。
“大皇子好意臣女心領,這臂釧就算了。”
大大方方將東西遞還給對方隨從,女子拜一禮,準備帶著丫頭離去。
“不是……”
時晏回過神,想說什么可又不知該如何說。
相較時晏的拘謹,溫綺月倒是爽快,“大皇子不必為難。”
對方如此坦蕩,自己這番姿態倒顯得小氣了,時晏慚愧。
“送出去的東西沒有要回來道理。”
看著遞來的臂釧,溫綺月踟躕。
“方才是我失態,別多心,拿著吧。”
見他態度誠摯溫綺月這才重新接過,摩挲著手中臂釧,抬眸望向男子,二人相視,良久無言。
鳳駕前,宋家幾個姐妹陪著琳瑤說說笑笑。
“真是風水輪流轉,曾經的一窩子罪臣女如今翻身為主了。”
宴席下方,孟蝶坐在位子上與貼身婢女低聲嘀咕,譏笑的眸底深沉如淵。
臨近正午,宴會即將開始,人們陸續走回宴席。
知意與母親貼心,一回到席上便將方才事告知了娘親。
不待清音有反應,鄰座耳尖的紫嫣率先炸毛。
終于挨到宴會結束,一回到相府紫嫣便把女兒拎到跟前,讓她將今日大皇子與那位溫家女之事原原本本跟她敘述一遍。
倆人何時認識,見過幾次,說過什么,什么眼神,什么表情,紫嫣問的事無巨細。
妙儀被母親摁著,無奈只得將自己知道的盡數告知。
“她竟是安國公孫女!”
紫嫣心跳劇烈,“溫嚴和孟蝶的女兒!”
妙儀雖對外祖家與孟家的恩怨有所耳聞,但不甚詳解,只見母親氣急敗壞的在屋里走來走去。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紫嫣情緒激動,妙儀趕忙讓母親坐下來,勸她勿動胎氣。
“時晏即嫡又是長,將來必為儲君,滿京城的貴女都盯著大皇子妃位置,溫綺月定也不例外,她想做太子妃,做皇后!”
“我就說了,姓溫的馬騎的不怎樣球打的又差勁,沒本事還湊上場顯擺,她目的不是打球,是引時晏注意。”
紫嫣眼神凌厲,噴著火苗,“還有初次相遇。”
“女扮男裝?”
“我呸!”紫嫣怒啐一口,“我要沒猜錯,說不定就是溫家提前設計好的。”
“娘親,您說什么呢?”妙儀聽的懵懵懂懂。
紫嫣眼里閃著精光,“男女初次見面最是重要,她必是故意女扮男裝特立獨行,顯得自己與眾不同,給時晏留下深刻印象。”
“今日馬球場對戰,便是她設計與時晏的第二次見面。”
妙儀輕喚了聲娘親,“您會不會想太多了?大表兄與那位溫小姐的相識是意外,當時我們都在場。”
“你懂什么!”
紫嫣才不認為事情這么簡單,“我是在京城長大的,京城貴婦小姐們有多少彎彎繞繞心思我最清楚不過!”
越想越覺可疑,“不行,這事兒我必得跟小妹說說。”
妙儀撅了噘嘴,只覺母親小題大做了。
紫嫣脾氣上來哪能壓得住,一肚子焦急憤恨,翻來覆去睡不著,時不時看眼外面天,只恨天怎么還不亮。
自知溫綺月身份后,時晏也陷入糾結。
與念念不忘之人重逢本是歡喜,可又因著對方身份心情降到低谷。
這一日子心情大起大落,擾得他心意憂悶,晚膳也未用,獨自關在屋里。
同樣的夜晚,言歡也坐在屋里呆坐,眉尖時不時緊蹙,似慌了神。
房門被推開,一見到凌驍回來女人連忙迎上去。
“夫君”
素日樂呵呵的人此刻紅著眼睛泫然欲泣,嘴唇來回哆嗦,似要哭了。
極少看到妻子這般模樣,凌驍心一緊,“這是怎么了?”
言歡嗚咽著,“夫君……”
將房門關上,凌驍擁著她走到床邊坐下,“慢慢說,出什么事了?”
“是雲哥。”
“他怎么了,我剛在院里看到他,一見我轉身就溜了,是他闖什么禍了嗎?”
言歡慚愧低下頭,“是他,也怪我。”
凌驍拍了拍她肩膀,“別著急,天大的事有我在,跟我說便是。”
“是……云哥房里的貼身婢女蘭芝。”
言歡聲音輕的不能再輕,“她,她懷孕了。”
凌驍一愣,一時竟無言。
“我也不知他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言歡著急又害怕,正經人家哪個敢在正妻沒進門前先有庶子,這種敗壞門風之事傳出去家族臉面何在。
“是我沒教養好孩子,給家里惹出這種事。”
言歡慚愧,“我從沒想過這個,我看時晏都那么大也沒出過這種事,想著雲哥才十五,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凌驍嘆息一聲,“時晏是皇子,宮規森嚴,且皇子身邊自幼有教養嬤嬤,有些事會警醒告知,避免皇子出任何差池。(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