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驍聲音溫柔，像說給妻子聽，又像說給自己聽。

“自你住進來，沉寂府邸有了生機，我喜歡你胸無城府簡單純粹，喜歡你良善正直重情重義，喜歡看你笑得明朗，甚至沒心沒肺缺魂無腦。”

“喜歡你……”

看著眼巴巴望著他聽的認真的妻子，凌驍一笑，“皮實好養活。”

他不善表達感情，那種嬌柔細膩需要花心思哄著的女子難以招架。

越是復雜的人越喜歡簡單的人和事，是她那副憨傻模樣，不矯柔不做作，更感動和他并肩而立相扶相持的情意勇氣。

“而今想想，初遇已然心動，只是被我刻意忽略，亦或情不自知。”

凌驍看妻子的眼神溫柔如水，“我不是不知外面議論聲，說你才情與我不配，但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優秀，唯有你才能做我妻子。”

“你擔心孩子學業，擔心他們不能做出與我一樣成績，其實不必如此。”

“我根本不在意孩子能否成才，我倒更希望他同你一樣，在父慈母愛下長大，簡單快樂。”

一家和睦，是他從小心向往之。

怔怔地望著丈夫，言歡眼里泛著晶瑩，“夫君說得真好。”

“跟真的一樣，我都快相信了。”

凌驍臉一黑：“……”

“別走”

拉著丈夫袖子，言歡跟在他身后亦趨亦步，“跟你開玩笑呢，夫君以后多說這些給我聽好不好，我喜歡聽。”

“不好”

言歡也不在意這態度，依舊笑得燦爛，“所以當初我跟小妹胡謅，說初次相見你對我一見鐘情，我說對了是吧。”

“沒有。”凌驍又恢復平日清冷，“剛說的夢話。”

言歡咯咯樂著。

難怪雲哥幼時婆母嚴抓他功課丈夫不滿，難怪他從不嚴格要求孩子，他經歷過的不幸不想孩子再經歷。

“所以你不是為負責才娶我，我跟四妹她們一樣，我們也有愛情是嗎。”

“你想多了，誰會愛個二百五。”

宋丞相壽辰這日，除了遠在邊關的紫嫣其他女兒都到了齊。

半輩子清廉的宋父不愿大操大辦，今日壽辰只邀了自家人共聚一堂，府邸雖未張燈結彩卻也熱鬧溫馨。

一家人圍坐在正堂，笑語聲回蕩。

宋父捋著胡子，樂呵呵看著一屋子女兒，“都說生兒子好，繼承門楣光耀家族，可我幾個女兒不比男兒差。”

“可不是嘛。”

言歡接過話，“長姐做生意富甲一方，三妹行醫救死扶傷，四妹才女名滿天下，一本書讓朝堂改了律法廢除陋習，還辦學堂教書育人。”

“也是大姐和大姐夫的功勞。”婉如笑道：“書院一直堅守不收學錢，這些年學堂擴大耗費多，早超出我能力，每年資助學堂的錢都是大姐和姐夫的。”

婉如至今沒有子嗣，可她早已不在意，雖沒有自己孩子，但有越來越多學生，有教書育才事業為伴，已然知足。

宋父欣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云輕和清音在這點做到極致。”

“所以生意越來越興隆。”言歡說得熱鬧，又拉起琳瑤手，“還有小妹，大梁皇后巾幗女將，鳳駕守衛邊疆，早在民間流傳。”

“不光如此。”婉如眨著笑眼，“帝王癡情只愛一人，小妹多有福氣。”

“先有好皇帝，才有好皇后。”琳瑤笑眸明亮。

“我不認為我是個絕頂好人，如果后宮佳麗無數，妻妾爭斗我一定不會做善男信女，少不得手上沾滿血。”

“是皇帝哥哥一生一世一雙人，給了我安穩處境，沒逼著我把骨子里的惡展現出來。”

“對對，先有好丈夫才有好妻子。”宋母也欣慰。

“女兒們都好，個個出息，過去相府千金身份是你們榮光，而今是你們撐起相府榮光。”

“除了我。”言歡補充道。

堂中一陣哄笑，言歡也跟著樂。

相比幾個姐妹言歡無所成就，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一家子兒女還能各個出色聰慧皆做出成就，天地靈氣不可能都落在自家。

言歡就是家中的平凡者，可傻人有傻福，樂天知命的她是姐妹中經歷波折最少的。

最重要的是凌驍說她比任何人都好，言歡心里美著呢，捏起塊兒糕點塞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人生起落，悲歡常在，幾十年間，她們有遺憾也有收獲，但失去的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