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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沅目光在那人身上快速掃了一眼,隱約猜到那人身份。
果然,高安上前像是玩笑似的朝著謝云宴抱怨道:“謝大人可真是瞞得高某好苦,您這般貴客駕臨悅來樓,卻也不與我說上一聲。”
“之前怠慢了謝大人幾位,可是叫我被岳父好生一頓教訓。”
謝云宴皺眉看向高安,像是詫異他知道自己身份,只是臉上并沒流露出太多別的表情,他只是扭頭看向高安身旁的人。
那人朝著謝云宴行了個禮:“漕司提舉溫志虎,見過謝侍郎。”
“我已經不是門下侍郎。”
謝云宴臉色平靜地說道,“我離京之后,陛下已經卸了我官職,圣旨雖未傳至各處,可我如今也只是尋常庶身,當不得溫大人這般大禮。”
仙陽離京城有些距離,且京中之事一時半會兒也傳不到各處。
溫志虎還不知道謝云宴丟了官職的事情,聞言臉上露出詫異。
謝云宴居然丟了官?
他心中雖然驚訝,可片刻后神色就如常說道:“即便謝大人離朝,為著你在西北賑災功績,還有被你救下的那些百姓,也當得起我這一禮。”
“當年蕭將軍還在世時,我也曾與他見過數面,算得上舊交,哪怕沖著這點也該來見見謝大人,只是沒想到謝大人低調,來了仙陽也沒提上一句。”
謝云宴像是聽他說起蕭縉,臉色溫和了一些。
蘇錦沅站在一旁,柔聲說道:“阿宴,溫大人既然來了,就先請他進去再飲茶敘話吧,這里雖然在悅來樓后面,可并非獨門獨棟,杵在門前太過招眼。”
謝云宴聞言覺得也對,就朝著溫志虎伸手:“溫大人,里面請。”
溫志虎來此本就是為著謝云宴,笑著應下后就領著高安一起進了院子,路上一邊走一邊朝著蘇錦沅笑和汪茵笑著道:“你二位就是蕭少夫人和汪家小姐吧?”
蘇錦沅抿唇露出個梨渦來,笑得溫軟:“溫大人見笑了,我們本是去江南游玩,順道替府中采買些原料,本沒打算在仙陽逗留多久,所以才沒去叨擾溫大人。”
汪茵走在一旁,臉上也褪去了平日里的乖張肆意,朝著溫志虎福身行了半禮:“我家中管得嚴,爹爹也不許我打著他的招牌在外胡鬧,還請溫大人見諒。”
溫志虎聽著二人的話目光微閃,隨即朗笑起來:“汪小姐說笑了,你和謝大人他們都是貴客,本官巴不得能讓你們叨擾一回,也能叫溫家蓬蓽生輝。”
“這悅來樓畢竟人進人出太過嘈雜,本官還想著請幾位去府上做客來著。”
汪茵聞言像是害羞,臉頰上浮出些淺粉:“爹爹不許的,我離京前爹爹還特意說了,不準我借著他的名聲叨擾各地州府,要不然回去后他肯定教訓我。”
“不過溫大人好客,還是要謝謝大人心意。”
溫志虎瞧著小姑娘禮貌的樣子,笑容倒多了幾分真心:“汪小姐不必客氣。”
謝云宴瞄了汪茵一眼,見她這變臉跟翻書似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閨中嬌嬌模樣,心里默了默,總算知道她在京中怎么能糊弄住那些眼高于頂的貴女的。
他還記得康王府和蘇家鬧出事后,齊孜彥又氣又惱,宜寧郡主更是惱羞成怒。
可偏偏事情都鬧翻了天,他們卻沒半點遷怒到汪茵身上的。
宜寧郡主去過汪家一趟,也不知道汪茵說了什么,將人哄得暈頭轉向的出來,不僅半點沒懷疑過蘇心月的事情跟汪茵有關,是被她唆使。
反而還為著因他們牽累汪茵退親,心虛外加想要討好的原因。
康王府那邊還送了好些東西去汪府,而宜寧郡主話里話外也依舊還維護著汪茵,反倒是將蘇心月恨了個十足。
他睨了眼汪茵,汪茵抿唇朝著他露出個“嬌羞”笑容。
謝云宴:“……”
他頓時渾身惡寒,只覺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一串,連忙扭頭看了看他家阿沅洗洗眼睛,而蘇錦沅在旁被他這幅模樣看的莫名。
謝云宴請溫志虎進了屋中坐著之后,蘇錦沅讓人送了茶水進去之后,就和汪茵就尋了個借口退了出來,屋中只剩下謝云宴陪著溫志虎和高安二人。
汪茵跟著蘇錦沅回了隔壁屋中之后,房門一關,原本還是大家閨秀的汪茵就瞬間變了臉。
她扯著著蘇錦沅壓低了聲音道:“這個溫志虎怎么跑來了?而且還這幅殷切模樣?”
蘇錦沅被她逗笑:“人家對你熱情點兒不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汪茵嘟囔著嘴,“我可是聽我爹說過,這漕運司十二總的人,雖然官職不高,可各個都是實權在握,全是盤踞一方的地頭蛇,有好些都不受朝廷管束,心眼兒多的很。”
她緊緊皺著秀眉,總覺得不太安穩,
“咱們就是個過路的,也沒想在仙陽久留。”
“他好端端的突然湊上前來,不僅說話的時候試探謝六,還話里話外的想要請咱們去溫家做客,怎么瞧著都像是沒安好心。”
蘇錦沅詫異的看了汪茵一眼,倒是沒想到她這么敏銳,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卻還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溫志虎來者不善。
汪茵沒留意到她神情,還在嘀嘀咕咕:
“阿沅,你說這個溫志虎該不是想要干什么吧,一口一個謝大人,還跟蕭家攀關系,別是打著什么壞主意。”
“要不然咱們趕緊走吧,謝六得罪了陛下,連官職都被摘了,他先前在雍州那邊和京中得罪的人可不少,別是誰跟溫志虎沾親帶故的,人家找上門來尋仇來了。”
殺人,下毒,綁架,拋尸荒野……
只不過一會兒,汪茵就腦補出來了一大堆,都已經想到了自個兒要是出事,他爹和他娘抱著她的牌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直接哭瞎了眼的樣子。
“不行不行,咱們還是走吧……”
蘇錦沅見她神叨叨的轉身就想去收拾行李,頓時哭笑不得。
“哪就有你說的那么神?”
伸手扯著汪茵將人拉了回來,摁在身旁坐下之后,蘇錦沅才說道,“你見過誰想找麻煩尋仇,還這么光明正大的找上門來的?不都得夜半三更才好滅口?”
汪茵愣了下,遲疑:“萬一先禮后兵呢……”
“都要拋尸荒野了,誰還跟你講禮?”
蘇錦沅也不知道汪茵那小腦瓜子里都想的是什么,有些無語地說道,“咱們來仙陽的事情并沒遮掩,之前也已經送了好幾批貨回京城。”
“蕭家那邊也就算了,你不是還跟著捎了些東西寫了書信帶回京中嗎?”
“汪伯父他們都知道咱們在仙陽,要真出了什么事,到時候首當其沖的就是悅來樓的東家和仙陽府衙的人,他們哪能擔得住你爹的怒火?”
汪光中執金吾的身份可不是鬧著玩的,天子近臣,又深得慶帝信任。
雖然算不上權傾朝野,可論手中實權,那整個大晉朝中也數不出幾個來。
“溫志虎又不傻,他要是真想干什么,也是偷偷摸摸的下手。”
“他只要佯裝不知道咱們身份,讓人解決了咱們不好嗎,時候他連半點關系都沾不上,干什么明目張膽的來這一趟?”
“就為著告訴別人,他對咱們心存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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