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山下有一大片的竹林,因為誤入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因此這里又被稱作不歸林。
葉沉魚等人趕到這里的時候,只見尸橫遍野,鮮血將泛黃的竹葉都染成了紅色。
可見這里遭遇了一場十分激烈的廝殺。
葉沉魚想起前來報信的那個侍衛說的話:“我們跟著云老爺在前往黑虎山的途中遭遇襲擊,刺客將我們困在不歸林中。
對方人數眾多,我等寡不敵眾,三十名侍衛中唯有屬下幸存,而云老爺他……”
看見眼前這畫面,葉沉魚才確切感受到那是真的。
她的父親,就在這里!
“爹!”
葉沉魚在充斥著濃重血腥味的竹林里呼喊著,希望能得到她爹的回應,可除了幾聲烏鴉的啼鳴,什么都沒有。
她看著滿地的尸體,血腥的味道熏得她幾欲暈厥過去。
可想到自己的父親生死不明,她只能強忍著惡心的感覺,去翻找著地上的尸體,一具接著一具。
“小魚兒。”
蕭臨淵拉著她道:“侍衛已經在找了,你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
葉沉魚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她踉蹌著繼續檢查著地上的尸體。
不知翻了多少具尸體,看了多少張凄慘的死狀。
她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那一張張鮮血淋漓的臉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仿佛又重歷了一遍曾經的噩夢。
“小魚兒。”
蕭臨淵看著她這模樣,心都揪了起來,他想去抱抱她,安慰她,卻也知道如今小魚兒最不想看見的人是他。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葉君澤的一聲驚呼:“爹!”
葉沉魚聞言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跑過去待看見地上躺著的人,雙腿一軟頓時跌坐在了地上。
一雙眸子滿是驚恐的盯著地上那具沒有頭的尸體。
那人穿著一件青翠色的錦袍,衣服上的圖案是她娘親親自繡的,腰間系著一只荷包,正是葉沉魚送的。
葉沉魚還記得今日出門之前,父親就是穿著這身衣服,叮囑她出門在外要小心,早點回來。
可是現在,他卻身首異處的躺在這里。
“不!”
葉沉魚突然嘶吼一聲,她爬過去想要確定自己是弄錯了。
可是蕭臨淵卻死死的將她抱在了懷中,不讓她近身。
“爹爹,爹爹。”
葉沉魚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她不相信自己的父親就這么死了,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一日之內,她最信任最喜愛的寂無哥哥欺騙了她,而最疼她愛她的父親,慘死在不歸林中。
她最想守護的最終還是沒有守住。
悲慟、傷心、怨恨種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讓本就心力交瘁的葉沉魚氣血混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天旋地轉間,她仿佛又看見前世自己那悲慘的一生。
耳邊似乎有人在喚她,只是那聲音是那么遙遠,她雙眼一黑遁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周圍壓抑的氣息,給人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直到頭頂出現一片亮光,驅散了黑暗。
葉沉魚睜開眼睛身子就如同空氣一般飄了起來。
耳邊傳來哥哥震怒的聲音:“蕭臨淵,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嬌嬌她為什么死了!”
葉沉魚恍恍惚惚,她死了?
她伸著手看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是透明的,再看她身處的地方,周圍布置得十分喜慶,大紅色的喜字,大紅色的綢幔。
而房間里卻突兀的擺著一具金絲楠木的棺材。
棺材里躺著的人,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正是她。
這分明是前世她和蕭臨淵大婚時的場景。
葉沉魚一臉驚色,如今的她正是身故后變成了一縷冤魂,飄蕩在此,可是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不是重生了嗎?難道所謂的重生,就只是她做的一場夢嗎?
不,不對啊!
前世哥哥不是死了嗎?為什么會在她死后出現在這里。
難道真如哥哥所言,前世他們也許逃過了一劫。
如果哥哥沒死,那么爹娘是不是也還活著?
葉沉魚激動不已,她飄到葉君澤面前,看著哥哥那張俊朗的臉。
眼前的他似乎比她認識的那個哥哥要更加成熟穩重,而且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貴氣。
她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哥哥,有些急迫的問道:“哥哥,爹娘是不是還活著?”
可是葉君澤聽不到也看不到。
他一拳打在蕭臨淵的臉上,怒道:“我就不應該信你,你說能夠護好嬌嬌,卻害得她慘死,蕭臨淵你還我妹妹。”
葉沉魚鼻翼一酸,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哥哥永遠都是那個最疼愛她的人,可是她卻總是任性。
一顆心撲在蕭臨淵身上,最后卻被騙得那么慘。
“陛下!”
凌越見狀,忙拉開了葉君澤道:“陛下,王爺對小姐情深義重,怎么可能會害死她?
王爺知曉顧魁要利用小姐來謀害他,早已調換了那有毒的香。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王爺還是中了毒,定是有人在中間動了手腳。”
葉沉魚聽著凌越叫他哥哥陛下,她一臉困惑不解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葉君澤冷著一張臉喚了一聲:“來人,將攝政王府給我圍住,一只蒼蠅都不許放出去。”
外面有人應了一聲是,隨即齊刷刷的聲音遠去。
葉君澤走到棺材前,看著躺在里面的人,他滿臉悲戚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嬌嬌對不起,哥哥來晚了。
是哥哥沒用,以為蕭臨淵能護得住你。
早知道你會死在這里,哥哥一定想盡任何辦法都要帶你回大,那里才是我們的家。
你知道嗎,你其實是大最尊重的公主,我們的爹爹不是什么傻子,他是大的昭王殿下。
當年我們被顧魁流放出京,半路上遇到刺客追殺,爹爹當時受了傷卻意外的找回了曾經的記憶。
于是他帶著我和娘回到了大,用了三年時間終于奪回了本來就屬于他的皇位。
爹娘一直都很掛念你,我登基后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想把你接回家,可是誰知道……”
他閉著眼睛,冰涼的淚落在了葉沉魚的臉上。
葉沉魚雖然是魂魄,卻能感受到哥哥的淚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模糊的視線看著自己的哥哥道:“真好,原來爹娘哥哥都還活著,我也沒有害死蕭臨淵。”
就算重生只是她做的一場夢,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