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3章接近天第1203章接近天←→::mayiwsk
我點點頭,只是,心卻沒定下來。
眼前這事兒,可以是交換,那事后呢?
阿貢喇嘛有沒有契約精神,會讓我們離開?
這恐怕說不準。
“篤篤篤”,敲門聲響了。
我爸沒去開門。
很快安靜下來后,隔了幾分鐘,又一次敲門聲響起,他依舊沒開。
腳步聲開始遠離。
過了許久,我鼻翼中嗅到一絲血腥的味道,還夾雜著尸臭,若有若無。
是天葬臺,開始剁尸,喂食禿鷲了。
我爸閉著眼,似是靜默。
那尸臭味濃郁到極點,甚至有些粘稠之后,我甚至感覺自己聽到了翅膀得到撲打聲,還有狼吞虎咽的啪嘰聲。
一切,歸于安靜。
這種安靜,一時間讓我都覺得有些不適應。
敲門聲,再度響起。
這聲響,要清脆的多,能聽出來,位置更低。
無形之中,我感覺所有的雜亂聲都消失了,只能聽見這敲門。
終于,我爸睜眼起身,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稚嫩的孩童,他卻穿著厚厚僧袍。
臉頰上的兩抹紅更深邃了,仿佛刻印在皮膚里,甚至還有一絲絲開裂。
高原地區就是這樣的,從小到大,就有高原紅,時間一長,就成了深刻的傷口,怎么都無法消散。
澄澈干凈的一雙眼眸,仿佛是高原上最純潔的海子,沒有任何污垢。
完全看不出來,他曾經是一個垂暮老僧。
“住的習慣嗎?”聲音是稚嫩的,又帶著一絲深邃。
“還好,和以前區別不大,你在旁邊兒坐著,更讓我回味過去。”我爸平靜回答。
“那就好。”稚嫩年幼的阿貢喇嘛說。
“這里,已經成了圣地,能進來的人,不多了。”他又道。
“哦?那我們父子,倒是沾光。”我爸稀松如常。
兩人的交談,真就是和老朋友一般。
“換個地方說話吧,牧野兄,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惡意。”阿貢喇嘛再道。
“你,究竟想說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需要和我打啞謎,可以但說無妨。”我爸沒有打算換地方。
他甚至讓開了一些門,讓阿貢喇嘛進來說。
可阿貢喇嘛,卻還是不進來,就那么靜靜站在門外。
“你在怕什么?”我爸忽然問。
“怕?這里是五喇佛院,黑城寺的辛波,一分為三,正在不停被追逐。我,沒有任何怕的東西。”阿貢喇嘛回答。
“那你為何不進來。”我爸再道。
“我并沒有阻攔你進入這里。”阿貢喇嘛語態平靜。
這一下,我爸反而有些凝噎。
“他們在山上,一座很高的山上,那里快接近天穹了。”阿貢喇嘛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臉色微微一變,頓明白過來。
他,說的是八宅!
何憂天之前說了一句戲言,意思是,我們竭盡全力都找不到八宅,他們不能藏到天上去吧?
可沒想到,他們真就藏在了最接近天的地方?
蕃地很高,黑城寺外都有直插入云的天,八宅若存在于這樣的地方,真就是人跡罕至,誰能找到?
我盯著阿貢喇嘛,目不轉睛。
阿貢喇嘛卻不繼續說下去了。
他靜靜的看著我,嘴角帶著微微笑容。
顯而易見,阿貢喇嘛拋轉,他要引玉。
他這是篤定了,我們所求,比他所求更大!
一時間,我爸沒開口,場間陷入了僵持。
大概半分鐘左右,阿貢喇嘛說:“他們曾經很多年沒有離開這里,他們也曾是好人,只不過,他們變了。”
“他們在求一條解脫之道。”
“這過程中會死很多人,他們無所顧忌。”
“而他們現今所住之地,曾經是一個佛院。”
“我只能說,和他們沾染上關聯,只會一直不幸,因為他們吃人。”
這一番話,阿貢喇嘛更為深邃。
“那是死人,也不算吃。”我爸搖頭反駁。
“不算嗎?黑城寺呢?人死之前,都是活著的,當骨肉被分離,血塊凝固,腸肚放進了人頭碗里,人,都是死人。”阿貢喇嘛一樣搖頭:“死的時間不一樣,根本上,是沒有區別的。”
他這番話,無疑也讓我的認知,波動了一次……
“這古往今來,許多人,都會吃人。”
“吃人的人,會得到反噬。”
“黑城寺沒有反噬,是因為,他們用人供奉神明,那些被供奉的人,認為靈魂得到了救贖,那是他們的信仰,心甘情愿。”
“不光是人,這世間萬物都有靈魂,因此,在這片地域之上,殺死牲畜也需要超度誦經。”
“反噬,是業報,也是毒。”
阿貢喇嘛字句堅韌。
“這不是骨肉之毒,來自于魂魄深處,是會代代相傳的。”他再度補充。
我臉色再度一變!
這就意味著,如果不解毒,不光是自己,是世世代代和自己相關的血脈,都要受毒傷所困?
“換個地方吧,我,沒有惡意,就像是當日,我只是覺得,顯神這孩子,適合留在這里,洗滌解脫人的靈魂,可以讓他也得到救贖,他,太迷茫了。”
“而你,更適合做堪布,又何須在苦海之中,浮浮沉沉?”
阿貢喇嘛的話術,和當日依舊一模一樣。
轉過身,阿貢喇嘛朝著遠處走去。
我爸的臉色很沉,一時間,卻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阿貢喇嘛太高了。
我不了解他,他又沒有翻臉的行為,舉動,就讓人很難辦。
主動去動手?
去領教一個年輕的,潛力不知道有多少的出陽神。
不亞于自尋死路。
“八宅這一來,至少會毀掉一小半雷平道觀,甚至是鐵剎山的主脈傳承,云錦山一樣會被影響,這不是結束,他們還會卷土重來的。”我爸啞聲說。
我極其沉默。
當陰陽界小半道觀被牽扯其中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獨善其身。
“他,也不會放棄的,如果這件事情不足以讓我們點頭,他就會做另外的事情,轉身,就是他的態度。”我爸又道。
前者,八宅,對我的危險不是直接的,是關聯性。
后者,阿貢喇嘛,他是確確實實,非我和我爸兩人不可。
現在還是敬酒,且我們占據了一定程度上的主動,阿貢喇嘛在好好說話。
我爸的意思,是不能將臉皮徹底撕破。
“走吧,爸。”我開了口。: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