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姜沉和姜湛同一批入校的小朋友,除了第一天上學哇哇哭著不肯外。
每天都主動要求上學,越早越好!
早早在校門口翹首以盼姜家兄弟和狗腿子的到來。
遠遠的看到姜家兄弟和狗腿子的身影,就會聽到小朋友們此起彼伏的哇聲。
用許寧言的話說,姜沉和姜湛兩兄弟,那就是托兒所最靚的仔了。
到了晚上,大家都要看著姜沉兩兄弟被狗腿子接走了,才肯回家。
以前小朋友最喜歡的是星期天休息,可以在家睡懶覺。
如今,聽說星期天不上學,小朋友哭得那個凄慘!
撒潑打滾要去學校,要上學!
開始家長們還十分驚喜,自家的孩子這么上進?
后來才知道,原來是要去看狗!
一個個哭笑不得。
姜沉兄弟兩人,一個性格高冷,一個性格外向,卻入學沒多久,就成了托兒所的孩子王。
和狗腿子一起,并稱托兒所三大哥。
兩人一狗,各自有崇拜他們的小弟。
經常爭論自己認的那位才是三位大哥中的大哥。
為這個,三派人能吵一天,吵急了還能打起來。
當然,最后以狗腿子一派人多勢眾,替狗腿子打下了托兒所這個江山,成了托兒所唯一的大哥。
每天都有小朋友從自家帶好吃的來,孝敬給狗腿子大哥,以期望能夠摸一摸大哥的毛。
姜沉兩兄弟借著替狗腿子大哥收禮之便,一個學期下來,生生多長了幾斤肉。
都是手下小朋友一口一口生生給喂出來的。
在姜沉兩兄弟要上小學的時候,顧勇那邊的調令下來了。
直接被發配到了西南軍區那邊,成了某軍部后勤部的副部長。
調令下來后,一個月內就要到當地報道。
接到調令,顧勇躲在書房里抽了整整一夜的煙。
第二天開門,屋子里煙熏火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失火了吶。
董紅梅哭哭啼啼,可也沒辦法。
不過幾年功夫她已經被顧勇養得失去了在外頭獨立生活的能力了。
就算再不想跟著顧勇去西南軍區那邊,可她也不敢不去。
因為離開了顧勇,她在這京城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唯一的安慰是閨女還在京城讀書,不用跟她去西南吃苦。
她可聽說了,西南那邊條件艱苦,悶熱潮濕,毒蛇毒蟲遍布,還有瘴氣。
聽說軍部還在山溝溝里頭。
說來她也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回來跟顧勇吹枕頭風了。
沒曾想顧勇發火的后果這么嚴重。
就是這后果怎么就輪到他們來承擔了呢?
董紅梅心中對顧勇的濾鏡頓時碎掉了許多。
沒想到他這個做親爹的,前妻就算了,連前頭的兒子都管不住。
也就只能在她們母女面前充大頭了!
心中有怨氣,到了西南后,其實那邊天氣暖和,部隊條件相對而言還沒那么艱苦。
對顧勇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反而更好一些。
可董紅梅不習慣這邊的氣候,水土不服,一去就病倒了。
顧勇忙著工作,站穩腳跟,哪里顧得上董紅梅。
董紅梅心中越發對顧勇有了看法和意見,病拖拖拉拉的好了之后,對顧勇也沒了好聲氣。
兩夫妻迅速的進入了冷戰。
顧勇想用錢卡住董紅梅,讓她低頭。
董紅梅被掐住了經濟命脈,自然是先退了一步。
事后看起來恢復了往日對待顧勇的殷勤,顧勇得意不已,小樣!董紅梅這樣的女人,他還拿捏不了?
董紅梅心中懷恨,留了心眼,對顧勇的工作有了興趣。
然后慢慢學會了借著顧勇的工作之便,倒賣軍需物品,給自己謀取福利。
不過一年功夫,就攢下了一大筆私房錢。
本來這事一時半會的還發現不了,邊境突起小規模沖突,整個西南軍區都進入了戰備狀態。
在清查軍需物資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漏洞。
一直追查下去,終于查到了董紅梅和顧勇的頭上。
顧勇才知道,自己一直覺得能穩當拿捏得董紅梅早就生了二心,而且借著他的名頭斂財不少。
雖然最后查清楚了,這事顧勇是真不知情。
可主事人是他的妻子,失察和縱容親屬倒賣軍需物資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候,被上面勒令要嚴懲。
董紅梅被抓,顧勇也被停職寫檢查,最后提前退休,被送到了當地的干休所養老。
這干休所在本地算是條件還不錯了,可跟京城比,那就差遠了。
顧勇倒是想回京城干休所養老,實在不行,北河療養也行。
多方活動無果,因為之前回來后,為了爭取待遇,已經將之前老戰友的人情幾乎都揮霍光了。
如今這點事情,也無人肯幫忙,或者說,大家已經看出來了姜致遠的態度,早就默默的站好了隊。
顧勇的昔日榮光,早就成了過去式了。
最后,顧勇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一直留在了干休所。
大約是心情抑郁的緣故,顧勇在干休所沒休養上三年,就舊疾復發,搶救無效死了。
按理來說,以顧勇的資格,若是姜致遠他們爭取,他還能葬回京城的七寶山。
也算是死后哀榮了。
只可惜姜致遠關于顧勇的葬禮,不置一詞,下面人很快就領會到了姜致遠的意思。
麻溜的就將顧勇給直接葬入了本地最高級別的陵園。
他死之前留下的遺囑,所有的身后財產除了留下一千元,支付顧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的生活費,以及以后的喪葬費用外,全部用于繳納黨費。
大約是真的死心的緣故,遺囑里并沒有提到姜媛和姜致遠他們兄弟半個字。
真正做到了孤零零一個人來到人世間。
赤條條一個人離開這個人世。
接到了西北軍區干休所發過來的訃告,姜媛只楞了一會,感嘆了一句,也就罷了。
倒是姜致遠兩兄弟,在顧勇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后,心中難免悵然若失。
兄弟倆難得心有靈犀,都請了假回家,在庭院里擺了一張桌子,梅姐炒了幾個下酒菜,燙了一壺酒。
兄弟倆默默的第一杯酒灑在了地上,敬獻給了躺在千里之外公墓里的顧勇。
一杯清酒,了卻了這段父子親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