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巍巍

第一百七十三章 皇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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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笙便著人往北境去了一趟,而與此同時,她又讓人去易府遞了帖子。

聽聞袁成杰與趙氏訂親之后,便謹慎了許多,席間亦少與女娘有所接觸。

因此,要見袁成杰,還得請易瀾山出面。

自上次華清齋生徒之事后,阿笙亦是許久都未見易瀾山,再次見他的時候,人卻消瘦了不少。

三生茶樓的二樓堂室,阿笙與袁成杰看了看易瀾山萎靡的神色,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莫名。

這商行司的差事這般難么?

卻原來,易瀾山是干一份活就比著市價算酬勞,再看看每月拿到手的薪水,他每日都食不下咽。

但礙于家中壓力,他只能硬著頭皮干下去。

今次阿笙相邀,他忙不迭地便來了。

易瀾山親自給阿笙斟茶,又往她身前送了送。

“好師妹,你看我今日一聽你喚就來了,你可否幫幫忙,幫我想想法子?”

阿笙掃了一眼就要溢出來的杯盞,端起了笑意。

“不如你當貪官吧。”

阿笙這話一出,袁成杰那一口還未來得及咽的茶水險些噴了出來。

看著易瀾山哭喪著臉,阿笙道:“這官職你丟不得,又想賺多些,不就只有這個法子么?”

易瀾山此前得罪了裴懷之,各大商會如今禁絕了他的生意。

若不走仕途,難不成拿著他那龜殼去擺攤算命么?

看著易瀾山消瘦的模樣,阿笙方才收了玩笑。

“找個時機好好去與院首道歉吧。”

說到這,易瀾山便有些退縮了。

這一次他被教育得太慘,如今讓他去面對裴懷之,他自然是不敢的。

阿笙見他龜縮著的模樣,便也不多勸。

法子在這,要不要做便是他自己的決定了。

阿笙轉過頭對袁成杰道:“此次尋師兄,是有事相求。”

袁成杰放下手中的杯盞,道:“你直說就是。”

阿笙斂了斂眉目,“我記得北境城防舊圖是袁家當年協助軍機閣所繪。”

袁成杰點了點頭,“是,是祖父當年按照軍機閣所給的草圖親手繪制。”

三年前北境布防更改,舊圖被廢,如今手里還保有當年舊圖的,除了軍機閣便只有袁家。

“原本祖父還想將舊圖贈與齋內,以供華清齋生徒學習。”

聽得袁成杰這般說,阿笙臉上有喜。

“可能給我一份?”

“自然沒問題。”袁成杰道:“但你要這東西做什么?”

阿笙淺笑道:“我阿姊將來要嫁的是武將,便想著多了解一些這方面的事,將來與夫婿也有話可講。”

袁成杰聞此,笑了笑。

“原來如此,沒問題,明日我便讓人送去府上。”

見袁成杰應下,阿笙復才笑著抿了一口茶水。

但她這口茶水還未咽下去,便又嗆了出來。

“袁成杰!”

一道呵斥之聲起,幾人回頭便見一錦衣女子怒氣沖沖地朝三人走來。

她的身后還跟著兩名貴女,二人也皆是錯愕的模樣,想要上前去勸阻,卻被那女娘一把掙脫。

“她是誰?!”

阿笙莫名地看著這陌生女娘指著自己。

易瀾山當即反應過來,站在阿笙身前,對那女娘道:“四姑娘,這是我們師妹。”

“什么師妹?哪家正經女娘會與外男私會?”

她此話一出,袁成杰蹙緊了眉頭,不由沉聲道:“你慎言。”

“怎么?這就護上了?”

“還未成婚便與人不清不楚,可將我趙家放在眼里!”

阿笙看著那女娘跋扈的模樣,微蹙著眉,問易瀾山。

“這是何人?”

易瀾山低聲道:“便是那趙四娘子。”

這說的就是與袁成杰訂親的趙家幼女。

如今趙家有兩個女兒皆入了后宮,這位份是一個賽一個得高。

而趙家底蘊不深,這趙四娘子只識天威,袁家在文史一道上的威望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她覺得嫁給這么個文儒書生是辱沒了自己,因此對于袁成杰一直沒有好臉。

自訂親之后,更是不許袁成杰與女子同席。

與她交好的幾家貴女都聽過她在外大談什么馭父之術。

袁家是禮儀之家,袁成杰自小受文禮教誨,何時受過這等屈辱。

但袁家與趙家走近,靠的便是袁成杰這門親事,因此這婚退不得。

易瀾山與阿笙低語時,卻聽得身后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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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錯愕地抬頭便見那趙四娘子甩了甩自己的手,而袁成杰的臉上當即出現了紅腫之色。

阿笙當即起身,直接拿起桌上的杯盞朝那趙四娘子潑了過去。

“呀!”

幾聲驚呼同時響起。

看著自己忽然被人澆濕了衣裙,趙知惠一時愣了神。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阿笙,只見她眼中帶著三分嫌棄地看著自己,一時怒火中燒。

“你!”

她話未說完,卻見袁成杰站了出來,擋在了她與阿笙之間。

“我師兄是受鴻儒大德教養,袁家也是文史大家,豈容你一個無德之人羞辱!”

趙知惠左右看了看,今日她與友人外出,并未帶武仆隨行。

而自她揮出那一巴掌之后,原本隨行的兩女遂顧自往后退了幾步。

顯然,她們不想牽扯進去。

今日趙知惠所行哪里有大家貴女的教養。

這趙家教出來的女兒便是這般了,當真丟趙氏顏面。

“你給我滾開!”

趙知惠這話卻是說給袁成杰的,但顯然袁成杰并未聽她的。

阿笙往旁邊站了半步,開口道:

“袁師兄是前朝官員,你身無封位,亦無德行,論身份你更是為民,憑何當眾掌摑朝廷命官?”

阿笙這話坑得那般明顯,但趙知惠卻是草包腦袋,絲毫未聽出這話中有話。

“我趙家是皇親!”

“趙四娘子這意思是,你今日敢當眾給袁家難看,憑的是天家的恩寵?”

阿笙的話來的輕飄飄的。

趙知惠微蹙著眉,打量了阿笙一番,確認自己并不識得她。

既然不是什么大有名聲的世家之女,她又何懼。

“我趙氏出了兩名后妃,我父親亦是前朝大員,他袁家不過一門書呆子!一輩子沒一個走出過文史閣!”

“與我趙氏結親,他該感恩戴德!”

饒是袁成杰脾性再好,聽得她這些話卻也是臉色煞白。

趙知惠被阿笙激得口無遮攔,這大庭廣眾之下,明日這番言論便會被搬到朝堂之上去。

如今等著抓趙家把柄的人可不少。

與趙知惠同行的兩名女娘想上前勸阻,卻見趙知惠根本不聽勸。

“他父親可是巴不得能搭上我趙氏的關系,也是我父親給他留些顏面,否則就該是他入贅我趙府!”

“哎喲”

茶樓那木制的臺階一聲聲的響起,眾人回首,便見一個容光艷麗的婦人緩步走了上來。

來人今日著的金雀淋光服,頭戴玲瓏釵,抬步間盡是姝色。

這正是辛黎。

她在下面聽了個大概,又瞅了瞅趙知惠,眸光柔軟,卻語帶犀利。

“這一口一個皇親的,我辛氏出了一個皇后都沒這氣魄。”

趙知惠是識得辛黎的,辛家勢大,非她可招惹。

自辛黎出現,她便收了聲,站在一旁橫眉怒視著袁成杰,但就是不敢再多話。

辛黎看了看趙知惠這一身的茶漬,頭面卻是干的。

她指了指趙知惠的臉,一副惋惜的模樣對阿笙道:

“下次澆就該往頭上去,澆這衣衫上干嘛。”

說著便拿著一旁的茶盞直接往趙知惠的頭面潑了過去。

這一下就連阿笙都未想到。

趙知惠直接愣在了當場。

“你潑我?”

辛黎點了點頭,笑得嬌艷。

“是啊,我潑的。”

說著她揚了揚手,“我還敢打你,你信不信?”

辛黎是出了名的任性嬌縱,趙知惠哪里還敢多言。

見人氣焰也消了,辛黎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袁成杰,懶聲道:

“還不將人帶走?”

袁成杰當下省得,將趙知惠連拖帶拽地帶離了茶樓,省的她再生事。

辛黎看向阿笙,笑著揚了揚眉。

阿笙見此不由笑出了聲,對付這種女娘,果然還是辛黎的手段更直接。

她今日也算是學到了。

“多謝三娘子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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