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幸好第二百零九章幸好:、、、、、、、、、、、、、、、、、、、、、、、、、:irrxs
夜雨微瀾,竇氏別府獸首銅環的大門被人敲開。
京畿府的衙役魚貫而入,驚動了府中眾人。
南方洪災,竇氏主動上報萬石糧食用以救濟,但卻未在約定時限之內送交到鎮撫司手中。
以至于南方賑災糧食出現短缺,災民手中斷了糧,為求活路與當地府衙發生沖突,造成了大面積的動蕩。
皇帝得聞此事除了下令臨近的撫南府開倉馳援之外,便是下令捉拿竇氏家主,就此事問罪。
竇升平被驚醒之后,就連衣衫都未來得及穿戴整齊,便被京畿府的人帶走了。
別府的動靜很快吵醒了阿笙他們,她找人來細細一問,才知竇知進根本未將竇氏撥出去的糧食運往受災之地。
“萬兩?”
阿笙記得當初自己留了個心眼,為了不占朝廷撥糧過多的份額,自己只給竇知進批了五千石糧食,這萬兩之數顯然是其捏造而來。
他這是存了心要陷害竇升平。
阿笙心中有不好的預想,她當機著人去定山樓核查竇知進手中江淮商鋪的情況。
但竇知進收下的管事并未將江淮的賬目放在定山樓,這一趟注定空手而歸。
阿笙心一橫,讓定山樓的管事帶著武仆,以定山樓失竊為由,直接闖了幾人家中。
這才發現,竇知進手下五名管事,四人已經離京,其中一人因忘了物件,返家去拿,才正巧被阿笙的人捉了個正著。
那人被扣押到竇府之后,才哆哆嗦嗦交待。
竇知進已經在一個月之前,便開始販賣竇氏在江淮的產業,不僅如此,京中歸于竇知進名下的產業也悉數被他賣掉。
唯一幸好的是,他此番欲交易的產業過多,商行司留了個心眼,僅批了一半,剩下的還壓在司內,算是替竇氏保住了這部分資產。
如今他帶著竇氏的糧食和數不盡的錢財,已經離開央國往西南而去。
而他這一行只帶了房中小妾,就連薛嬌嬌也是事發之時才知曉。
得聞這件事,薛嬌嬌當即暈死了過去,被幾名嬤嬤抬了回去。
堂室之內,傅榮華哭得不能自已,而一旁的竇盛康抿緊了嘴,但放在膝上的雙手卻因為極度憤怒而止不住地顫抖。
阿笙見竇盛康的面容止不住地抽動,趕緊道:“祖父寬心,他既去的西南,或許還能追回來。”
但竇盛康似乎聽不進阿笙這話一般,整個人都開始抽搐了起來。
“快去叫大夫!”
安氏趕緊抓住竇盛康的下顎,將自己的手伸進他口中,唯怕他將自己的舌咬斷。
此時,一旁的傅榮華抬眼看向阿笙,她似醒過神來了一般,指著阿笙道:
“糧行如今歸你管,他們要帶走的應該是你才對!”
說著便癲狂一般往外跑,看樣子是要去京畿府告狀。
安氏眉目一皺,對一旁的幾個武仆道:“快將人追回來!”
傅榮華尚未走出庭院便被帶了回來,此時的她再無半點平日里的端和,似瘋婦一般大鬧,聲稱竇升平是替阿笙頂罪。
然而武仆越是壓制她,她便越是口不擇言起來。
“當年蘇遠致便是這般被帶走,再也沒有回來過!”
“父親!你一生都偏愛老二,他才敢造下這般的孽,他這是要升平的命啊!”
“都怪你!都怪你!”
“你嫡庶不分!優柔寡斷!才害了你的兒子!還賠上了你一輩子的心血!”
傅榮華這些話出口,阿笙便見竇盛康已然面色不對,當即對武仆吼道。
“將大夫人帶回去休息!”
兩名武仆原還有些猶豫,但見阿笙冷眼掃了二人一眼。
“若我祖父今日發生什么意外,你們便也跟著填命。”
那兩名武仆再不敢耽擱,連拖到拽地將傅榮華帶離了堂前。
這一夜,竇府之內滿目荒唐。
阿笙將安氏勸去休息后,自己一人在竇盛康的院內枯坐了一夜,幾名大夫在內救治,久久未出來。
她抬眼看著庭院一角,夏木早枯,卻被竇盛康留了下來,說是造景可用。
這滿庭的生機,阿笙滿眼卻是那一處枯景。
如今竇遠勝有要務去了東邊未歸,滿府上下便由阿笙一人撐著。
小桃見她滿眼疲憊,勸她去休息,阿笙只是搖了搖頭,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就連后廚給她端上來補氣的參湯也未進幾口。
直至東方既白,幾位大夫方才從竇盛康的房中走了出來。
阿笙趕緊迎了上去。
庭風吹斷了枯枝,也帶走了缺憾的魂魄。
次日,竇府掛上了喪布。
竇府靈堂之前,不少世家都派人前來慰問,萬象商會的白會長親自前來,在靈前上了三炷香。
偌大的靈堂之上,為竇盛康守靈的卻只有阿笙一人。
她身著素服,單薄的身子在堂下跪得筆直。
如今竇府之內如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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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幸好第二百零九章幸好:、、、、、、、、、、、、、、、、、、、、、、、、、:irrxs
安氏徹夜難眠,飲了藥才恰恰睡著。
薛嬌嬌趁著本府眾人焦灼之際,帶著別府僅剩的那些家財連夜逃走,不見了蹤影。
而傅榮華更是讓人將別府與本府之間連接的道路挖斷,誓不再與本府往來。
白會長感念阿笙的不易。
“我聽聞了竇氏在江淮之事,已經命人將買家找到,若你想將產業買回來,我來做和。”
阿笙聞此,扯了扯嘴角。
“多謝白爺爺。”
此時,堂前出現了眾人都意想不到之人,中樞中承沈自軫。
他遠遠便看到,靈堂的角落里阿笙規矩地跪在那,她單薄的身上仿似有千金重一般,久久垂著頭。
一身的生機仿似被抽了空。
這滿府的荒唐便留給她一個女娘善后。
白會長神色莫名地看著沈自軫恭敬地上了香,而后走向阿笙,蹲了下來。
阿笙抬眼對上那雙如淵海的雙瞳,只一瞬便紅了眼。
她蹙了蹙眉,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滾了下來。
面對府中的凌亂,面對這滿堂的客,他們的笑話也罷,唏噓也罷,她都撐了下來,但卻敵不過那人滿是心疼的眼。
他懂她的不易,知道她那般的性子卻肯在竇氏學著忍讓,各種求全,是已然將竇府當成了自己的家。
竇氏雖然人心不齊,利益難平,但在阿笙心中,這里是她的一個歸處。
竇知進選擇以賑災為契機,重撞竇氏,也是在拿著刀再捅一次阿笙的舊傷。
他要報復的除了竇升平,還有阿笙。
沈自軫下意識抬手,欲幫她拭淚,卻被阿笙伸手抓住。
“可能幫我個忙?”
她出口的聲音仿似氣若游絲,卻還是極力讓自己以平緩的語調說話。
“你說。”
“派人去安南,我阿姊得知家中的消息定然會趕回來,但她不能回來。”
若是竇晨曦此時歸京,皇帝不會放她再離開。
“好。”
沈自軫答得干脆。
阿笙抓著沈自軫的手不由緊了緊。
“去西南找竇知進。”
她抬眼看向沈自軫,一滴熱淚從冰冷的眸中滾落。
“死活不論。”
她這一句,繞是一旁的白會長聽得還是不免心中一驚。
但沈自軫卻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
“好。”
沈自軫應下來這兩件,卻見阿笙抬眸掃了一眼堂上眾人看過來的眼,而后又看向他,看得仔細,她眼中的情緒復雜,讓人難以一眼讀懂。
“你走吧,你現下不宜與竇氏走得過近。”
竇氏獲罪,沈自軫作為朝臣,不該在此時與竇氏之人有過多的牽連。
他也是今日這堂中唯一一名身負官職之人。
“阿笙……”
“走吧。”
阿笙的語氣柔軟、疲憊,卻不失堅決。
她再不看沈自軫,素服的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也遮住了她心中填補不了的落寞。
九年前,她的家散在了權勢之前,九年后,她的家又敗在了錢財之上。
世人盡逐的兩樣東西,讓她疲憊不堪。
然而,那人卻并未抬步離去,身旁步履的攢動讓阿笙抬起了眸。
眾人驚愕之中,只見那人輕拂長袍,利落地與阿笙一同跪在了堂前。
他這一跪無關禮法,亦沒有利弊的權衡。
他整理了一番衣衫,溫潤的眉眼看向阿笙,這一眼仿似帶著滿世界的安寧。
“你不是一個人。”
那年無塵院,裴鈺喪母,這句話,是她講給他,今日,竇氏有喪,這句話,由他帶給她。
這世間得失萬千,無常為本,但兜兜轉轉,終有一人,不忍留你于孤寂當中。
阿笙愣愣地聽著這句話,而后垂眸失笑。
她都快忘了,但幸好他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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