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巍巍

第二百二十四章 愿不絕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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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花月巷是出了名的秦樓楚館聚集之地,白日里不見人煙,等到天光漸歇,華燈初上,那些高門闊府的堂前客便會轉身走入這美人鄉,好不熱鬧。

也因這花月巷里多是私雜之事,魚龍混雜,臨著兩條街的租金相較于正街便宜了不少。

恩科之時便有不少外鄉的學子租住在這。

巷內,一青年人如常客般走入了一家花樓內,約一炷香的時間便從那花樓的后院走了出來,鉆入了深巷當中。

那里有一處民宅。

宅舍之內燭火幽微,幾名青年在內正商討著事,便聽見人輕敲門扉。

幾人警惕地靜了下來,聽得門口之人輕聲道出了暗號,復才松了口氣,開門將人放了進來。

屋內,主位之上坐著的正是曾經在清風館內頗有名聲,而后又與人建立明德堂的章明杰。

自明德堂其余七名創辦者出事之后,他便隱秘身影去了南方,在那里再次建立了民社,得到不少寒門清流的支持。

此次,皇帝一意孤行以兵力挾持江淮,德高望重的袁家老家主冒死上諫,卻落得個草席裹尸的下場。

袁家歷代編纂書籍經典無數,當今文士誰人未拜讀過袁閣老之作,他的死如巨石砸向了平靜的水面,驚起了千層浪。

而此后朝中大臣多番諫言皇帝亦是置若罔聞,折在這里面的文官并非一兩人。

這番作態鬧得民意沸騰,有不少民社之人決意不再袖手旁觀,欲向民意閣諫言,卻再三被拒。

此時,民社當中便出現了皇帝不過是利用清流對抗世族的言論,他們只是皇帝養的奴犬罷了。

這番言論引得群情激憤,也不知從哪里便傳出了“昏君不得為政”的言論。

自南北而來擁護這一言論的人不在少數。

據章明杰等人的調查,恐怕里面混進了不少世族勢力,他們在其中煽風點火,欲將原本的請愿變成了有組織有預謀的另一場大戲。

章明杰得知此事之后,不得不返回帝京,欲阻止眾人做了他人的刀,壞了自己的根基。

如今清流結社不過初見雛形,根本不是眾人口口相傳的那般“已然壯大”,他們根本沒有強大到足以與皇權正面抗衡。

錯估形勢,一步偏差便是滿盤皆輸。

“我查清楚了,他們欲在三日后行動。”

章明杰聞此話,神色凝重了不少,眼下江淮的消息不知真假,一句“江淮百姓何苦哀哉,男兒當以天下民生為己任,開太平盛世”便激得眾人血脈澎湃。

其余的話是一概聽不進去了。

章明杰再三出面勸言,最后卻落得一句“膽小如鼠”的唾罵。

“世族在他們當中安插了不少的人,好些都已然成為民社的領頭人之一,他們信這些人多過我們。”

這話出口便是深深的無奈。

章明杰深知清流民社能走到今日的不易,他微垂著頭顱,案幾之下的手卻握得骨節泛白。

他們搭上了那么多人命才走到今日,如此得來不易的果實卻被皇權與世族的權勢之爭挑在刀尖之上。

“沈自軫沈大人可在帝京?”

章明杰不由想起了那個在雨夜派人救下自己的中樞中承。

雖然民間對于此人多是唾罵之聲,但章明杰卻并不這么看。

若沒有沈自軫的諫言,沒有他入中樞之后的扶持,清流民社不會發展得如此快。

他敢在世族殺意最盛的時候救下自己,便足見他并非是眾人口中所說的奸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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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問過了,聽聞月前沈自軫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暫離帝京養病,皇帝幾番傳召都未尋得人,盛怒之下奪了他中承的位子,不過即便如此,沈自軫至今仍未現身。”

“恐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早跑了。”

“章兄,此人作派哪里會是你的恩公,怕真當是認錯了罷。”

青年口中的話說得幾分不屑。

章明杰聽聞這話卻并未置評。

次日清晨,章明杰孤身一人出現在了沈府門外,他看著這不算華貴的門庭略有些意外。

沈自軫自入朝以來深得皇帝重用,這樣的一個官,府門卻這般寥落,實屬罕見。

他上前叩響獸首銅環,未久便有一老仆模樣的人來開門。

那老仆有些耳背,章明杰耐著性子交待了幾遍他才將話給聽全了。

末了,他從袖中拿出一封信函遞與老仆。

慎重道:“還請老先生務必將此信交予府上沈大人,務必、務必。”

說完又躬身慎重三拜。

那老仆微凝著眸子看向章明杰,恭敬地收下了信件,他佝僂著身形,末了還是提了一句。

“留得青山在,才有來年春。”

章明杰拜禮的手頓了頓,再抬首,卻見沈府素樸的大門已然緩緩關上。

景陽高照,在青石路上投下一抹不成形的陰影。

章明杰看著沈府高懸的牌匾,似做了什么慎重的決定一般。

良久,他方才緩緩吐出一口長嘆。

“愿我輩人杰不絕此路。”

兩日之后,帝京尚御街之上清流文士直接向帝宮請愿,他們陳詞落落,言之鑿鑿,例數歷代君王執政之先例,請軒帝循正道而行之。

聽聞當日他們集結了數百人,將整條御街上下堵得水泄不通。

有一名青年身著藏青文袍,于半道之上欲攔截請愿之人,愿他們再三思之,莫要莽撞行事。

但這群清流文士卻視此人為外道奸佞,面對阻擋絲毫不肯退讓,甚至直接從此人身上踩踏而過,當旁人再尋得那攔道之人時,他已然沒了生息。

清流隊伍中亦有不少人識出了此人身份,正是從前組建明德堂的章明杰,乃是眾人先驅。

他從前未死在世族的追殺之下,如今卻死在了自己人的腳下。

他的死亦喚醒了一部分人的自省,其中約有百十人深知這前行的隊伍瘋魔般的作法早與初衷相違背,他們當即退出了請愿隊伍。

而剩下的人眾在帝宮門前等到的不是皇帝派來詢問詳情的侍官,而是京機營的兵士。

這一次,皇帝對他們再無容忍,未等這群人再開口,京機營便已拔刀。

那日御街之上血流成河。

眾人拼死搏殺,卻是雙拳難敵刀刃的鋒利。

當日,清流文士死傷數百,剩余之人悉數關入大牢,亦有少數之人逃脫,他們在看到京機營的人出現時,便從旁溜走了。

而這一場殺戮,卻是擊落皇權的最后一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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