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舒服一些?”司滄走過去在床沿坐下,執起云子姝的手,“要不要讓醫女過來把把脈?”
云子姝緩緩搖頭:“天氣熱,叫醫女有什么用?她們又不能讓天氣涼快一些。”
大半個月的安靜休養,司滄身體已經基本痊愈,養傷期間批折子處理政務完全沒有耽擱,但是兩人心里都清楚,外面很多人正盼著太子出什么意外呢。
“皇后今日召見榮王妃,目的是什么,你應該能猜得到吧?”云子姝漫不經心地一笑,笑意帶著幾分涼薄,“她想從太子這個身份下手了。”
司滄沉默片刻:“太子妃不發威,他們一個個拿你當病貓。”
云子姝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沒錯,本宮不發威,他們都以為本宮是紙糊的,這次就讓他們看看,本宮究竟是不是紙糊的。”
皇后寵愛司徒婉已經寵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沒有底線,沒有人性,那么云子姝就要讓她看看,她越是寵愛司徒婉,司徒婉的日子就越不會好過。
“仗著皇后的寵,司徒婉至今不思悔改,甚至想謀害本宮的孩子。”云子姝聲音冰冷,“本宮有孕在身,懶得跟她計較,但這并不代表她做錯的事情不需要付出代價。”
借忠義侯的手好好教訓她,也是她罪有應得。
司徒婉這幾天日子過得不錯,侯老夫人進宮之后,皇后跟她說了不少,其中最關鍵的兩句話就是,“忠義侯的長子年歲不小了吧?再過幾年就可以請封襲爵了,若鬧出家風不正的腌臜事,這爵位能不能順利繼承,只怕不好說。”
“忠義侯的女兒這一兩年是否該議親了?改天把她帶進宮讓本宮瞧瞧,畢竟也算是婉兒的女兒,本宮琢磨著是否該給她賜一門合適的婚事。”
侯府老夫人聽出了這兩句話里的警告,孫子能否順利襲爵,孫女兒以后會嫁給一個什么樣的人,取決于她的兒子對司徒婉好不好。
皇后如今的處境大不如從前,可皇帝一日未曾廢后,皇后就依然是皇后,給大臣的女兒賜婚乃是他們的榮幸,不管賜的婚事好不好,他們都應該感恩戴德。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和警告。
以忠義侯府如今的地位,一個小小孫女的婚事怎么也不可能驚動到皇后賜婚——這樣的恩典他們實在承受不起。
除此之外,皇后還挑了兩個年長的宮女讓她帶回去,專程伺候司徒婉。
這兩個人是宮中的教導女官,年歲都已不小,以前負責教導宮女和秀女,手段格外嚴苛,難以相處。
于是侯老夫人從宮里出來之后,心里既惱怒又忌憚,在兩名女官耳提面命之下,侯府眾人對司徒婉這個當家主母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司徒婉的日子這才好過不少,身上的舊傷每天由侍女伺候著抹藥——對了,她用的祛疤生肌膏也是皇后賞賜的,所以傷勢好得挺快。
府中侍女們見到這位侯夫人,再也不敢像以前那么怠慢,而是誠惶誠恐地喊一聲夫人,繼子繼女見到司徒婉,小心翼翼地隱去了眼底的敵意,恭敬地喊著母親。
司徒婉以為自己的苦難日子結束了,從此可以揚眉吐氣,借著這個東風好好整治一下府里那些個捧高踩低的惡奴才。
她甚至在心里冷笑著侯府老夫人的欺軟怕硬,傷勢痊愈之后,開始盤算著如何報復回來。
每天一大早吃了飯,她就把正院里的丫鬟婆子全叫了過來,命令他們跪在院子里,每人頭上頂一盞茶水,時辰不限,誰第一個撐不住把茶盞摔下來,就拖出去打三十板子。
丫鬟婆子們叫苦連天,卻也不敢反抗,連續數日,一個個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侯府老夫人明知司徒婉是在借機立威報復,礙于兩名女官在,也只能忍氣吞聲。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并沒能持續太久。
當冷月派人把云子姝的話轉達給忠義侯時,忠義侯閻威臉色驟變:“你說什么?”
“侯爺夫人在太子妃的馬車上抹了油,試圖謀害太子妃肚里的小世子。”傳話的嬤嬤語氣冷漠,“太子妃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養胎,眼看著有驚無險,這才派人傳話提醒侯爺一聲,若太子妃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侯爺不妨自己想想后果吧。”
說完這句話,嬤嬤轉身就走。
閻威驚出了一身冷汗,司徒婉竟敢謀害太子妃?
這個賤人!
“對了。”傳話的嬤嬤轉過頭,面無表情地叮囑了一句,“太子妃殿下說了,要給肚子里的孩子積福,所以還請侯爺千萬留夫人一條性命。”
閻威壓下怒火,緩緩點頭:“請嬤嬤放心。”
傳話嬤嬤離開之后,閻威當即回了主院,毫無意外地看到院子里又跪了十幾個人,而司徒婉坐在門前,皇后賜下的兩個女官像是黑白無常一般冷著臉站在她身側,替她管教著著一院的下人。
這是這兩天每天上演的一幕,閻威前兩天還可以忍,今日卻徑自走過去,提起司徒婉就往屋子里拽去。
“你干什么?”司徒婉臉色大變,下意識地驚叫,“閻威,你敢對我無禮——”
“侯爺請自重!”兩個宮中女官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去,聲音嚴厲,“皇后娘娘有旨,侯爺若還敢虐待夫人,皇后斷然不會饒過——”
一聲駭人的脆響打斷了她的話,閻威狠狠一巴掌扇到司徒婉臉上,“賤人!三天不打你,你就給我惹禍!你想死也別拉著侯府給你墊背!”
司徒婉一聲慘叫,整個人霎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身體狠狠撞上了桌子,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似的,疼得她眼前一片暈眩發黑。
“閻侯爺!”
“忠義侯放肆!”兩個女官臉色鐵青,厲聲斥責,“皇后懿旨在先,你是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