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月微愣,下意識轉頭,就見他們身后,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群珠翠羅綺、侍婢環繞的年輕貴女,這里頭,赫然還有鄭家的五姑娘——鄭錦鈺。
賞荷宴時,鄭五姑娘也是他們懷疑的兇手下一個會找的目標之一,因此蘇流月一下子就認出她來了,其他女子,她雖然也有印象在賞荷宴上見過,但沒幾個是能跟她的身份對上號的。
這個茶館不是什么檔次很高的茶館,勝在環境清幽,離養正書院近,蘇流月倒是沒想到,竟會在這里遇見她們。
方才開口說話的,正是鄭錦鈺。
只見她斜著一雙眼睛看向蘇流月,精致的臉上滿是嫌惡之色,“文雅,你帶咱們來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竟是連這種人也在這里!”
另一個跟在鄭錦鈺身旁的藍衣貴女立刻道:“對啊,這女人最近都成了京城貴女圈的笑話了吧!賞花宴那天老天爺開眼,讓她一下子踩住了那條蛇,就自以為立了什么大功了,長喜長公主叫她過去親自對她表達感謝,是長喜長公主性子好,賞罰分明,她卻蹬鼻子上眼地賴著不走了,害其他人以為她被長喜長公主破格收為了學生,實在是好不要臉!
更別說她先前還敢嫌棄鄭九郎,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么身份!也難怪錦鈺見到她,心情會這么不好了!”
站在鄭錦鈺另一邊的一個青衣女子卻囁嚅著道:“可是……可是咱們今天不是專程出來陪文雅過十六歲生辰的么?是文雅說這家店環境清幽,糕點別致,所以想來嘗嘗的……”
她一開口說話,蘇流月的眼神就猛地移到了她身上。
卻見那是個臉龐微圓、長得很是清秀可愛的女子。
而她的聲音,她記得很清楚,正是鄭錦鈺在賞荷宴那天,威逼利誘她給別的貴女下藥的那個姑娘!
那個藍衣女子被她噎了噎,立刻沒好氣地道:“葉語君,你懂什么!雖然這家茶館是文雅提議來的,但咱們來之前誰能料到蘇家這三姑娘也在這里啊?見到這女人不止錦鈺舉得晦氣,文雅也會覺得晦氣的好么!”
葉語君似乎被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有些畏縮地道:“是……是這樣么?”
在這一群一個比一個囂張跋扈的貴女中,這個葉語君簡直就像個異類。
“當然!”
那個藍衣女子說著,看向了人群中央一個身著飄逸白裙、臉色清冷美艷的女子,道:“文雅,你來說說,你想不想見到這女人?偌大一個京城可不缺有特色的茶館,咱們大可以去別家!”
蘇流月隨著大伙兒的視線,看向了那個白衣女子。
從站位和她們說的話來看,今天的主角顯然是她。
而她也是這群女子里,蘇流月少有的幾個能對上號的——古文雅,古家的四姑娘,其爺爺是當今有名的大儒,現任國子監祭酒。
當初長喜長公主舉辦的才藝展示上,她是第一個上場的,因此蘇流月對她印象比較深刻。
卻見古文雅柳眉微蹙,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蘇流月一眼,嘴唇微張似乎想開口說什么。
蘇流月身后,卻突然傳來杯子重重落到桌面上的聲音。
蘇流月為了方便和薛文津說話,特意選了茶館的二樓,二樓客人本來就少,又是本來就是走意境清幽路線的茶館,整個二樓,除了她們幾個人,再沒有旁的人大聲說話。
因此,這“啪”的一聲尤其突兀,且刺耳。
一眾貴女驚了驚,都下意識地看向了蘇流月對面臉色冷沉、眸色清冽的年輕男子。
她們的全副心神都在蘇流月身上,倒是沒仔細去看蘇流月對面坐的是什么人。
這一看,一眾貴女都有些訝異,這竟是一個氣質儒雅、面容俊朗的男子!然而,他身上的那股儒雅氣質并不是毫無攻擊性的,一雙星目此時仿佛帶刺一般看著她們,冷聲道:“滿口污言穢語,結黨營私以排斥異己,京城各大名門望族的姑娘竟是這副模樣,在下今日算是見著了。”
眾貴女臉色猛然一變,那藍衣女子最先沉不住氣,憤然道:“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評判我們?!我還沒說你呢,青天白日的就出來與女子私會,你可知道這蘇三姑娘是個什么人……”
薛文津臉上的神情更冷了,猛地站了起來,冷笑一聲道:“流月是我表妹,我與流月坦坦蕩蕩、襟懷坦白!只有立身不正的人,才會總覺得別人也與自己一般立身不正!”
藍衣女子眼眸猛地一瞪,被氣得說不出來了,“你……你這家伙……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不需知曉你們是誰。”
薛文津冷冷地環視了眾貴女一圈,道:“也沒興趣知道,我只知曉,是非之地,不應久留,我也不屑于久留。
流月,我們走。”
說著,隨手放下了幾個銅板,便大步離去。
蘇流月看向自家三表哥離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直到薛文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才嘴角一揚,道:“來了。”說著,慢慢站了起來,轉向一眾或氣或震驚或還沒回過神來的貴女,笑瞇瞇道:“我三表哥說了,這里是是非之地,而你們呢,就是引發是非的人。
我再說得直白一點罷,見到你們,我們也覺得挺晦氣的。”
說完,轉身就腳步輕快地跟上了薛文津。
她原本已是做好準備反擊了。
哪里能想到,她三表哥會這么給力呢。
直到他們的身影下了樓梯,藍衣女子才如夢初醒一般,狠狠跺了跺腳咬牙道:“這蘇流月竟還囂張起來了!她那什么什么表哥也是,簡直了!他說他們之間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了?!錦鈺,幸好你九哥跑得快,這種女人就……就不該娶進家里……”
“夠了!”
她話沒說完,古文雅就突然臉色難看地低斥道:“說夠了沒有?這件事確實是我們這邊先引起的!這里可是公眾場合,出入的也多是有識之士,你們可知道你們方才的樣子有多難看!”
藍衣女子倏然被她訓斥了,臉色微微一白,心里很是不服氣,只是想到古文雅的身份,又不敢反駁她,只能嘟囔著道:“明明……明明是蘇家那個三姑娘先做了那等厚顏無恥、不知好歹的事情在先……”
“不管別人做了什么,都不是我們過去對她說那些污言穢語的理由!”
古文雅嘴角微抿,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道:“罷了,我身子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你們今天是陪我來的,今天的花銷由我出,你們自個兒去玩罷。”
說完,轉身便走。
有幾個跟古文雅關系好的貴女立刻急急地追了上去,“文雅!”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鄭錦鈺似乎被氣到了,忍不住狠狠道了句:“瞧她這副清高的樣子,她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