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思嗤笑,眼神中滿是惡劣嘲弄,“你想成為我這樣的人?倒不如白日做夢來得實在!”
觀這少年行事舉動,是個睚眥必報又心狠手辣的主,本以為他必然羞憤且懷恨在心……
哪成想,那少年聽后只是神情微怔,絲毫不見著惱,“一覺夢醒一場空,白日做夢固然快,可我想要些真實的,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
能不能讓我跟在你身邊,我什么苦都能吃,臟活累活我都能干……”
“呵,說得不錯,終是大夢一場空……”
上官思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悵然,又看著那臟兮兮的少年,“可我身邊并不缺干苦力的下人!”
“我知道公子并不想呆在這里賑災,我愿意替公子守在這里。
我能分辨哪些才是真正需要救濟的窮苦百姓,哪些是來渾水摸魚占便宜的人,也能認出哪些是糧食米鋪派來擾亂秩序的人!”
小武用力磕著響頭,“求公子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自己,絕不是廢物!”
回到客棧已經是午時了,上官思親自端著飯菜進了哥哥的廂房。
“你來了,快來看看,我寫的可以遺漏?若無問題,你便將他交給知州大人,其中細節再行商討。”
秦念之伸了個懶腰,這些都是他憑借歷年來的賑災良策,從中反復比較,綜合得出適合渝州雪災凍災的賑災方略,其中包括,以工代賑,控制糧價,以及安撫災民,災后重建……
上官思眉眼變得柔和,一目十行地匆匆看完,輕笑著,“哥哥所總結的賑災策略,靈活適用,倒是便宜永州知州了。”
“談不上便宜不便宜的,我也不過是借鑒了前人的智慧,對了,你們去商討的結果如何,那永州知州可愿意開倉賑災?”
上官思嗤笑,“別提了,哪那么容易,沒有陛下的命令,他誓死不肯開倉放糧,因此導致整個永州糧商哄抬米價,價格節節攀升,百姓惶恐不安。
米價從在開始的三十分一斤如今已經漲到一百五十文一斤。就連最次的陳米也漲到了六十文一斤。”
秦念之眉頭微蹙,卻明白永州知州的顧忌,只能無奈搖頭。
“糧價不穩則民心動蕩,更容易生亂。
他作為永州知州,卻如此迂腐呆板。根本沒將百姓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一味守成,只求無功無過,實在愧為一方父母官。”
上官思輕笑,“不是所有人的夢想都是海晏河清,更多的是汲汲營營,只求安穩度日,政績過得去就行,哪管得了底層的百姓。
哥哥快來吃飯吧,這天下又不姓秦,咱們已經盡力了。”
奶白濃稠的魚湯,用砂鍋細細煲了一個時辰,過濾了魚骨肉渣,鮮香四溢,霸道的香味勾得秦念之肚中的饞蟲“咕咕”直叫。
上官思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細細叮囑著,“小心燙。”
早就饑腸轆轆的秦念之忍不住舔了舔唇,嫣紅粉嫩的舌尖在唇齒間一閃而過,將那誘人的粉色唇瓣染上一層薄薄水光。
上官思輕描幾眼,忽然耳根一熱,臉頰發燙,連帶著身體深處也燙了起來,他按耐住這異樣的情緒,聲音帶著喑啞,“哥哥,慢些喝。”
秦念之攪拌的湯勺的動作一怔,神色不解,“我還沒喝呢?”
上官思一僵,干笑兩聲,“對了,我今天在施粥時候瞧見了一個少年……
……他倒是頗有手段,三言兩語便挑撥起百姓的憤怒,那糧鋪老板被扛走時,我瞧著出氣多,進氣少,只怕是活不了了。”
見秦念之神色淡淡,試探道,“哥哥可是覺得那少年手段狠辣,若是不喜,我一會就將他打發走。”
秦念之嗤笑,“手段狠辣?你當我是什么善男信女?用人不疑,你既然看好他,便只管用,現在是非常時期,自然要采取些非常手段。
對了,永州知州不愿意開倉賑糧,那么讓他派些士兵守著賑災點,免得被些別有用心的人暗中破壞,我不方便出面,此事就交于你了。”
“可以,那哥哥打算什么時候起程,如今雪越發的大了,再停留下去,只怕大雪封路,倒是時被困在此處……”
見秦念之面帶猶豫,上官思眼眸一轉,“哥哥別忘了,夜影他們的任務,便是護送你去西戎求醫,在拖延下去,耽誤了你的病情,就算事出有因,陛下也不會輕饒了他們。”
“知道了,等你辦好了此事,我們即可起程。”
上官思聞言一愣,浮現出驚喜的神色,“哥哥要等我一起走。”
“自然!沒有你這個錢袋子在身邊,我可不習慣。”
秦念之慢條斯理地喝著香濃的魚湯,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湘禾在渝州過得如何?”
“哥哥,有我就夠了,總是想著那個女人做什么?難不成還真想讓她當我嫂子?”上官思心情不錯,忍不住打趣道。
“不行嗎?要不是當初被元寶綁走,她早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了。
以后我要是有個萬一,還要拜托你多照顧照顧她,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實際上最是敏感脆弱……”
“嘭!”上官思將手中的湯碗重重一放,顯然很是排斥,語氣帶著怒意,“別胡說八道,你不會有事的!
別說落云珠就在西戎,就算她治不好你,我還有其他辦法!”
他甚少對自己這般疾言厲色,罕見的板起臉來,倒是將秦念之鎮住了。
吶吶地扒著碗里的飯,忍不住嘟囔道,“我就是說說,這么兇干嘛!我還不放心把湘禾交給你照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