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1110章 永壽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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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話念經?

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玩意湊一起,讓趙鯉微側了側頭。

她一貓腰,鉆進了那窄小的通道中。

通道狹窄,每一級階梯都窄得很,趙鯉只能腳后跟踩實了走。

幸而不算長,只下行了一段距離,前面便有微弱的火光。

一股子紙錢焚燒的氣味彌漫開來。

循著亮光走兩步,詭話的念經聲越大。

趙鯉來到了一間小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地下暗室,光線不算明亮,得開啟夜巡模式來輔助視物。

目之所及都是層疊的供桌。

與外頭紅布掛的長生牌不同,這里的供桌上供奉著一盞盞做工明顯精致很多的燈。

可見得上面口氣很大的寫到——永壽。

在這些燈中是一個個二指粗細的小木牌。

燈中燈油燃盡,黑黢黢看不清木牌寫的什么。

但趙鯉大抵能猜到,應當是曾有人在寺廟里捐香油點的祈福燈,木牌上是祈福對象的生辰八字和姓名。

那詭話念經的聲音更明顯了些。

趙鯉正要提步上前,系統企鵝邀功似的舉一團不知哪里弄來的濕泥:“主人,這是墳頭土。”

口含墳頭土,壓下活人的陽氣,便可聽懂詭話。

道理趙鯉都懂,但讓她含這東西?

在趙鯉無聲注視下,企鵝曉得自己又拍錯了馬屁。

一轉,將這墳頭濕泥糊在了靈猴蕊臉上。

趙鯉這才繼續前行,繞過重重供桌眼前突然一亮。

在最后方的供桌上,孤零零供奉著一盞被煙氣熏黑的燈。

這也是整個地下,唯一還亮著的永壽燈。

光不算亮,但極柔和。

光所照之處,一種柔和又正氣的感覺蔓延,驅散了黑暗。

這盞孤燈前,盤坐一個破舊紅僧袍的‘人’

看袈裟像是住持,但后腦勺發青皺巴——也是一具尸骸。

趙鯉開啟心眼觀測,便發現這詭住持既無骴氣也無怨晦。

生命形態竟十分接近于人。

只是這尸骸竟盤坐蒲團上,一手撥動念珠口中誦念不止。

在這尸骸身側,便是趙鯉追蹤而來的那只狐詭。

這狐詭叼著一粒金子放下后,便在燈光的邊緣,匍匐跪拜。

一叩首再叩首。

叩到第三下,后頸焦皮竟合攏發白,眼見著就要生出軟毛來。

見狀,趙鯉微瞇眼睛,疾步上前去。

刀起頭落,一腳踩碎了這狐詭的腦袋。

狐尸后爪抽搐不已。

做完這一切,趙鯉抬頭看。

盤坐在永壽燈前那個住持干尸,停下誦經聲,緩緩回首望來。

趙鯉手指收緊,已經做好了打斗的準備。

不料,那住持干尸濃痰色的眼珠子,將趙鯉上下一掃。

尤其見得她金線繡的衣裳時,眼睛睜大了些。

隨后一手撥弄念珠,一手朝著趙鯉伸出,作討要狀。

見趙鯉似乎沒反應過來,它喉中咳痰似的說了些什么。

然后張開的那只手,尾指無名指蜷起,拇指和中指食指一搓。

國際通用的討錢姿勢,被這念經的詭住持使了出來。

便是趙鯉,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身在詭市,對方非人,趙鯉絕不可能掏錢。

與摳門無關,只是不知道對方為何要錢,要付出什么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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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鯉站定不動,盤坐在蒲團上的詭住持便是一張干巴臉,也明顯露出不高興的神色。

緊接著它竟朝著趙鯉呿呿兩聲,手一擺作趕人狀。

趙鯉那可能走,死皮爛臉站定原地,依舊瞧著整個屋子唯一亮著的那盞永壽燈。

她這做派,叫詭住持生惱。

猛從地上站起來,在供桌上拿了一根清掃的雞毛撣子,撲來便要打趙鯉。

這雞毛撣子幾乎禿了,滿是灰塵和蛛網。

揮下時,帶著唰唰風聲。

這彎腰弓背的干尸,哪里打得到趙鯉,禿雞毛撣子揮了個空。

見沒打著,趙鯉又死皮賴臉不走。

這干尸住持突然仰頭一聲叫喚。

趙鯉聽不清他叫喚的是什么,只留意到這詭住持從未有一步踏出燈光范圍過。

一雙漂亮大眼睛眼珠子一轉,趙鯉立在遠處沖詭住持挑釁。

氣得這詭住持罵罵咧咧。

趙鯉視線不由又移向那盞永壽燈。

想來,這詭住持如活人,狐詭毛發再生的秘密,都在那燈上。

趙鯉欲要上前,卻聽通道噼啪聲響。

眨眼間,兩個只剩半截的干尸僧侶爬著繞過供桌。

從來的氣勢看,與其說是寺里的僧侶,倒不如說是看場子的打手。

它們氣勢洶洶來,見得趙鯉卻是一頓。

旋即,兩個半截僧侶調轉身子,朝著它們的住持爬去。

這變故,引得在燈光中跳腳的住持都是一愣。

趙鯉右手提刀,緩緩靠近。

寺中的住持并著兩個僧侶朝著供桌前一撲。

雙手高高合十,朝著那盞永壽燈叩拜。

下一瞬趙鯉便見燈花噼啪一炸,搖晃著有越來越亮的趨勢。

她不再等待,箭步上前。

咚咚咚三聲,次第三個頭顱掉下。

趙鯉下腳入神,踢球似的將這三顆腦袋猛力踢出。

只留三具還能活動的尸體。

其中一具掙扎時亂抓,攀得供桌桌腿一帶。

亮著燈一晃,竟隨著供桌晃動翻倒。

柔和的火光一滅,滿室黑暗。

趙鯉去扶燈的手落了個空,只抓得從燈油中掉出的一塊小木牌在手心。

燈光一滅,趙鯉恍惚有一種從世界抽離的感覺。

三具干尸翻滾不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最終炸成一蓬飛灰。

灰揚了滿室,趙鯉恐吸入傷了肺腑又怕燈滅會有什么變故,以袖掩鼻大步撤出通道。

剛鉆出去便淋了一頭的急雨。

再四處看,永壽寺褪去了朱紅顏色,掛上蛛網。

只霧氣還在,卻洶涌朝著趙鯉涌來。

似氣急要來尋仇。

在霧將將要將趙鯉淹沒時,她手指微動,一陣叮鈴鈴的鈴鐺聲,從她手中馬頭鈴傳出。

霧氣一頓,隨即又要撤去。

但已經晚了,霧中氣旋攪動,鐵鏈聲伴著一股不可名狀的威壓而來。

一時間這小小山坳里,詭哭聲鐵鏈聲馬蹄得得聲,都遮掩于霧后。

周身清凈的趙鯉立在雨中,她不打擾陰差干活,只背過身去。

張開手掌,掌心一塊二指寬的木牌。

雨水沖刷掉上頭的油脂,常年浸泡燈油中的木牌上是一個生辰八字和一個名字。

上書——愛女陳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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