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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蓮一眼就瞧出了這是那日救了她性命的小娘子,很是驚訝。
“你叫紅影?”蘇念惜記得裴洛意當時是這么喚她的。
紅影高興地點頭,又立時搖頭,“換了主子,就要請新主子賜名。請郡主賜名!”
聲音很脆,面上卻是一副呆憨模樣兒。
夏蓮瞧著一笑,低聲問:“太子殿下給您送來的人?”
蘇念惜彎唇,搖著手中的綠色納紗妙花蝶扇,問:“你覺得如何?”
夏蓮立時點頭,“武功高,也沒心機,還一心為主,這樣的貼身護衛,外頭可是求都求不來,還是太子殿下有能耐。這樣的人能跟在郡主身旁,以后出行,可就安全多了。”
蘇念惜笑著瞥了她一眼,“你倒是對他推崇得很。”
夏蓮已聽碧桃說過郡主與太子殿下簽了‘不離不棄’的真心字據之事,此時她的眼里,只覺這太子殿下就是未來郡主的夫君,自然是極其敬重的。
聽了蘇念惜的話,卻是笑開,“郡主莫要吃味,在奴婢這兒,誰都越不過您去。”
“哼。”蘇念惜撇嘴,又看紅影,想了想,道:“你原本可有名么?”
紅影愣了下,沒料到蘇念惜居然會來問她,卻很快大咧咧一笑,搖頭:“屬下四歲就進了宮,早就忘記以前的名兒啦。請郡主賜名。”
蹲在亭子外跟小菊幾人拿石子砸水漂的楚元扭過頭來,驚訝地看著那小丫頭,忽而舉手,道:“叫來福!”
四周瞬間一寂——國公府的廚房有條大黃狗,就叫來福。
小菊一拍他的手臂,“元寶!你又胡說!人家小姐姐怎么能叫大黃的名兒?”
楚元揉著被打的地方,無辜道:“來福,就是有福氣的呀!她從小就沒了爹娘,卻能長到這么大,不是很有福氣么!”
周遭又是短暫的一靜。
小菊張大嘴看著楚元,很是驚訝。
亭子里,蘇念惜看著紅影,笑道,“元寶說得倒是不錯,宮中艱難,你不僅好好地活了下來,還練得這般通身的本領,可見是個福氣厚重的,不過,來福這名兒卻不適合你,不若就叫……良辰,如何?”
“良辰?”紅影歪了歪頭。
蘇念惜搖著團扇,望著湖面上被石子砸開的圈圈漣漪,慢悠悠地說道:“往日不堪無需憶,來日良辰盡可追。”
紅影愣愣看著蘇念惜。
夏蓮還以為她聽不懂,便笑著說道:“郡主是說,盼你以后,日日都是好光景。”
日日都是好光景,天天都是歡喜時。
不過簡簡單單一個名兒,可從前生死里無數次的掙扎,好像就真的成了她如今能遇見這樣美好之人的福氣,叫她對往后的日子,莫名多了許多的期待。
“良辰……”
紅影,不,良辰咀嚼著自己的新名字,抬目看著這斜依在石桌上,懶洋洋毫無儀態的平安郡主,雙膝一屈,跪在地上,“良辰多謝郡主賜名!”
那跪地的聲響,聽著蘇念惜都覺得膝蓋疼,笑著擺了擺團扇,又問:“殿下沒什么話讓你帶給我?”
良辰站起來搖搖頭,將藥放在桌上,道:“殿下說,這個藥需得服用三次,一日一次。用藥期間,郡主最好不要出門。”
蘇念惜默默翻了個白眼,扒開瓶塞聞了聞,倒是一股子清幽雅致的香味。
直接倒了一顆吃下,然后看向良辰,“可我今兒個下午必須出門一趟呢,怎么辦呀?”
蘇柔雪要去私下里見蘇浩然,她直覺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笑著問道:“你要去稟告太子殿下?”
良辰卻搖頭,“殿下說過,屬下如今是郡主的人了,以后什么都聽郡主的。”
原本還因為這人沒帶話給她心里有一絲不忿,卻被這一句話給平息了。
撇撇嘴,卻沒多說什么,只對夏蓮道:“讓封三安排好。下午,咱們去瞧個熱鬧。”
蘇柔雪與蘇浩然約的時辰是酉末。
夏日晝長,此時已晚霞飛天,金紫的暮色渲染了整座京城。
蘇念惜靠在椅子里,百無聊賴地又打了個哈欠,看了眼外頭日漸暗沉的天色,問:“還沒來?”
話音剛落,隔壁傳來蘇浩然吼罵貼身常隨的聲音。
蘇念惜聽著那些糟污的言語,挑眉輕笑——前世那個威風凜凜一派尊貴模樣的蘇浩然,如今,竟成了這般狼狽丑態。
這墮入深淵的滋味,想必是極不好受的吧?
心情不錯地把玩起手中的菩提念珠。
良辰跟拿著一盤糕點的楚元站在后頭,一邊伸手那他盤子里的糕點吃,一邊好奇地看著——這好像是太子殿下最喜歡的那串佛珠哦?
又聽那邊傳來聲響,不一時,蘇浩然竟拉開門走了出去。
蘇念惜意外。
片刻的功夫,封三匆匆走進來,低聲道:“郡主,蘇大郎從后門出去了。”
蘇念惜眼神一閃,握住念珠便跟著起身。
封三領路,一行人很快就繞到了一條僻靜幽暗的小巷子里。
剛要折過拐角,就聽那邊蘇浩然冷嘲熱諷,“三妹如今是攀了高枝兒了,都忘記家里這被人毀了一輩子的哥哥了!”
蘇念惜站住腳,一臉興味地瞧過去。
便瞧見多日不見的蘇柔雪,做普通婦人的裝扮,正背著身站在蘇浩然面前。
“大哥哥,我也是不得已。我只是一個妾氏,梁王不答應,我便是跪斷了腿也救不了你,你與其在這里埋怨我,不若問問攀上長公主的六妹妹為何當時不伸援手?”
封三臉色一沉,良辰朝那巷子里掃了一眼。
楚元還在樂呵呵地摳著旁邊墻縫里的小草。
“那賤人我自然會去找她!可你也別想糊弄我!你可是有了梁王子嗣的妾氏,在梁王跟前就這么點兒體面都沒有?”蘇浩然經歷挫折后,倒是聰明了些。
聽他提及‘子嗣’,蘇柔雪眼神一厲,沒說話。
蘇浩然一看她神情,心知自己聽到的,怕是八九不離十的真了!
這不要臉的表子,居然真的拿他的骨肉去做梁王的血脈?!
不過么。
他卻不惱火,反而覺得這簡直是天掉的餡餅!
譏笑一聲,故意說道:“三妹妹,你肚子里的可是梁王唯一的孩子,以后可是要繼承王府的!我這做舅舅的,以后跟孩子可就是最親的。你說是不是?”
什么最親的?
蘇柔雪哪能不明白蘇浩然的心思——這廝居然妄想借著她的手,覬覦王府不成?!
做夢!
她費盡心機鋪好的路,憑什么讓他來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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