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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惜勾唇,忽而伸手在他另一側受傷的傷口上一按!
痛楚襲來,他下意識皺眉。亭子外玄影想要上前,卻被朱影攔住。
“殿下自己。”
裴洛意眼瞳微縮,抬眸,便見小姑娘依舊是笑著,可眼底竟……浮起了幾分怒意?
他心下莫名一顫,“此局我受傷才能達成所圖……”
話未說完,蘇念惜的手指又往下按了下!
裴洛意話音一頓,玄影要動,被朱影一巴掌扇在后腦勺,只好站住腳。
蘇念惜抬眸看向裴洛意,雙目冷寒,唇角帶笑,慢悠悠地問:“疼不疼?不然再當著圣人與沈默凌的面割自己一刀,讓群臣與百姓知曉殿下多大公無私多為國為民,好不好?”
裴洛意微微蹙眉,“平安,別胡鬧,不過皮外傷。且今日之局,圣人與沈家已……”
“以退為進,卻要自傷。太子殿下,這樣的計謀,我不懂,就算成了,有何好處?”
蘇念惜松開手,站了起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殿下,恕我說句不恭敬的話,這計謀,確實對大局周全。可對愛您護您之人,又是什么?”
裴洛意抬頭,看著連笑意都沒了的蘇念惜,張了張口,卻被蘇念惜打斷。
“今日長公主聽聞殿下為圣人所傷,急得幾乎當場暈厥,為救您,想要強闖天壇。殿下不會不知曉,若是長公主今日為了您進了天壇,不管能不能逼圣人退步,她今后在圣人面前,將再無從前恩情依仗。而惹了圣人厭棄的長公主,會落到什么下場?”
裴洛意微微蹙眉,“我已安排人安撫姑母……”
蘇念惜聞著鼻前縱使檀香縈繞也壓不下去的血腥氣,再看裴洛意這白得跟紙似的面容。
氣急而笑:“還有皇后娘娘,她為家國臣民寧愿向蓮蕊真人低頭,可是見了您受傷,她卻敢質問圣人。您不曾想過她身為人母,見到孩兒為自己受傷時,是何等心如刀絞么?”
裴洛意眼瞳一顫,張了張口。
蘇念惜已轉過臉去,聲音愈冷:“無論是婚事,是大局,您都未曾考慮過自己,看似為了能庇佑所有人,寧愿自己身受折辱傷害。可這般行徑,何嘗又不是對愛您之人的另一種傷害?”
裴洛意眼眶微瞪,看著蘇念惜冷冰冰的臉,站了起來,“平安。”
蘇念惜卻往后退了幾步,搖頭,“殿下恕罪,小女失言了。”
“平安。”裴洛意道,“你在惱我?”
“小女不敢。您為朝局隱忍,小女不該置喙。”
蘇念惜只是不懂——為何這天下還會有這樣的人?
分明手握權勢,卻如履薄冰步步驚心。分明置身榮華,卻無欲無求無貪無婪。
他是可隨心所欲玩弄任何性命的天潢,卻要竭盡全力庇護身側每一個他能保護之人。
為何呢?
站在欲望之巔的人,不都是該像沈默凌那般殘忍絕情,視人為螻蟻才對么?
她往后又退了兩步,看裴洛意玄紫衣衫映襯得愈發慘白的臉,心頭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死死勒住。
不知是惱是疼是……窒息。
只覺此刻若是再跟這人說下去,她那丑陋的滿是欲壑的嘴臉會徹底藏不住,會說出更加難聽的話來,讓兩人都再無可回圜。
倏而屈了屈膝,道:“時辰不早了,小女還要去參加宮宴,就不擾殿下了。告辭。”
說完,不等裴洛意說話,轉身便出了涼亭。
碧桃瞧見,連忙將手里編了一半的螞蚱遞給青影,小跑著跟了上去。
玄影看得莫名其妙,瞧了瞧還站在亭子里的太子殿下,又看氣沖沖離去的平安郡主。
不解皺眉:“還以為郡主是有要事請見,這也沒說幾句重要的話,怎么突然間就生氣走了?”
正要離開的朱影腳下一頓。
回頭看了眼這傻乎乎的主仆幾個,嘆了口氣,道:“殿下受傷了。”
玄影一愣,點點頭,“是啊!郡主不是知曉么?方才還故意按殿下的傷口呢!”
“……”朱影無奈,不再多說,朝前方已走得遠了的蘇念惜追去。
玄影一頭霧水,“朱影姐這是何意?”
青影捏著一半的螞蚱湊過來,撇嘴,“你個傻子。”
玄影立時冷目瞪他。
青影縮了縮腦袋,“殿下受傷了,郡主心里頭擔心,想親眼瞧瞧殿下傷勢唄!”
玄影一愣,又問:“那緣何又生氣?”
青影嘴角抽了抽,“郡主不是說了么,殿下不顧自身啊!”
玄影眉頭皺得更緊了,“可殿下是為了朝局……”
青影點頭,“是啊!可不代表郡主不能生氣吧?”
玄影匪夷所思,“郡主怎地如此不講道理?”
青影眨眨眼,“郡主是講道理的人么?”
“……”玄影瞬間卡了殼。
亭子內。
裴洛意聽著兩個近侍的話,低頭,看方才被按過的傷口處。
——所以,小姑娘是因為擔心,才想要見他么?
不是為了今日之亂,為了沈默凌,為了她想要嫁進東宮的那些諸多算計。
只是,為他?
“殿下,宮宴開始了,皇后娘娘派人問您,今年是否照舊例?”
往年裴洛意幾乎從不參加這樣繁雜擾人的宮宴。
今年更是已有先前天壇之爭,若再現身,圣人忌憚更深,之后宮內外行走必定更加艱難。
可想起方才小姑娘離去時含著怒意的眼,裴洛意微微凝眸,轉臉,看向燈火通明的麟德殿方向,數息后,道:“為孤備席位。”
“是。”
“郡主息怒。”朱影笑著追上蘇念惜,柔聲道:“殿下亦是身不由己,身為儲君,卻諸多掣肘,如今能坐穩東宮已然不易,郡主實在不必……”
“沈默凌這個王八蛋!”
不想蘇念惜忽而罵了一句!
朱影一愣。
又聽蘇念惜道:“不過就是看破他母子二人位朝堂勢必會退讓,便故意步步相逼。以這種下作手段來搶奪朝權,呵,真是他能干出來的事兒!”
朱影看著蘇念惜氣得臉都紅了,罵著攝政王的語氣毫不掩飾的厭惡,又想到她方才對太子殿下說的那些話,忽而就眼下一酸。
上前輕扶了她一把,柔聲道:“郡主息怒,爭權奪利,本就是勝者為王,手段不管如何,只要有用。”
蘇念惜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替那王八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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