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瓜子外交

一下工，交還工具，高蕓便立刻腳步匆匆的往縣城趕去，即便已經盡量挑相對陰涼，有樹蔭的路走，可還是沒一會兒便渾身是汗，這大熱天是真難熬。

但也沒辦法，他們這種小地方，這時候別說從鄉村到縣城沒有公交車了。

就是縣城里也沒有公交車。

自行車都是個罕見物。

區域發展差距太大。

五十年代，在一些一線城市就已經基本普及了的公共交通，很多小縣城一直到五十年后才差不多開始全面普及。

高蕓現在是既享受不到公共汽車的便利，也沒有自行車，只能靠兩條腿。

這幾天走的路。

比她過去半年走的路都多。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高蕓才總算到達縣城，這次她沒做任何偽裝，畢竟這次她又不是去賣東西，而是買東西，無需偽裝。難得來一趟，她并沒有立刻去供銷社買東西，而是先四處走走逛逛。

順帶著聽聽八卦，看看布局。

上次過來她一直提心吊膽的，壓根沒敢做什么事，也沒敢打聽什么消息。

這次不賣東西心情頓時不一樣了。

整個人顯得相當輕松自在。

不過吧，稍微逛了一會，高蕓就沒啥興致了，因為他們這小縣城是真沒啥可逛的，地方太小，也落后，連個大的百貨商場都沒有。除了買東西可能方便些之外，其他的，跟村里差別并不大。

最多房子密點，大多是磚瓦結構。

以及稍微有幾座三四層的小樓。

其他就沒啥區別了。

失去興致的高蕓，很快找了個隱蔽角落，進了趟快遞驛站的閣樓，從閣樓里取了些瓜子出來，然后就拎著瓜子尋找大娘大嬸聚集地，湊過去八卦聊天。

幾把瓜子一分，很快融入其中。

也沒啥好聊的，國家大事她們是基本不提，主要就是聊些家長里短，某某家婆媳兩個打架了，某某某生孩子時難產，聽說給她接生的還是個男大夫呢。

過程甚至還有提到高蕓。

“老李家，前兩天你們那一片香味可夠濃的，一走過去就能聞到特別濃郁的豬油香，這都快月底了，總不至于你們那好多戶人家，肉票都攢著沒花，專門等到月底一起買點豬肉誘惑我們吧。

有什么渠道可別藏著掖著啊。

你不知道，我家那小子聞著味都快被饞瘋了，當天晚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夢，把他爸胳膊上咬的都是口水印。

要不是我強攔著，強拉著。

他說不定能跑你們家去聞。”

“你攔著干啥？讓他來嘛，幾塊豬油渣還能舍不得給，前天晚上我們家炸豬油了，附近好多人家都炸了豬油，因為難得碰到個賣豬肉的，還是大肥肉。

兩塊錢一斤，只要錢，不要票！”

“喲，不便宜啊！”

“便宜的也要能買到啊，別說手里有沒有肉票了，就算有肉票，不早早過去等著，也根本搶不到。哎呀，每次買回肉跟打仗似的，要不是那賣肉的手里有刀，有時候看到他給我切的那個肉。

我都想直接跟他打一場。

次次都是那個后臀肉，根本就見不到多少肥的，有一次，他甚至給我切了一塊內里脊，我的天，那個內里脊是一丁點肥肉都沒有啊，而且還又瘦又柴。

差點沒把我氣死。

老李你也太不夠朋友了，這么好的事都不想著通知我一聲，是誰在賣啊？

最近有出現嗎？

有沒有說過啥時候再來？”

“你也不想想你離我家多遠，我要是去通知你，我還買啥，總共就那么點肉，我們那還有不少人根本沒買到呢。

我買兩斤，都差點被鄰居群毆。

不過那賣肉的人是真不錯，雖然賣的肉是凍肉，但肥是真的肥，而且還賊香，且一點不缺斤少兩，買回去我特地稱了一下，都比她說的重量重一點點。

我總共買了三塊，說是兩斤重。

最后稱出來多了將近三兩呢！”

“他娘的，看到你占便宜，比割我的肉都疼，你買了三塊肉也不知道分塊給我，白瞎了我們倆二三十年交情。”

“交情歸交情，豬肉沒門。”

“等等，老李，你說你買了整整兩斤肉，兩斤大肥肉炸出來的豬油渣應該沒都吃完吧，剛剛你可是說了要給我兒子吃的，今天晚上我就讓我兒子過去。

你可不能把我兒子關門外面。”

“只準來一個，你家那六七個兒子都來，我可招待不起，別得寸進尺。”

“廢話，我就一小兒子沒成家，還能讓那些成家的跑你家蹭吃蹭喝嗎？我不要臉，他們不要臉了，放心，不白吃你家的，到時候我讓他帶兩斤碎布。”

緊接著，她們又討論了一會前天賣肉的那個，并且還紛紛叮囑老李，下回再見到一定要記得通知她們，哪怕來不及通知她們，也得想方設法多買點，權當是給她們代購，不要怕被鄰居群毆。

到時候她們幫撐腰。

而在邊上的高蕓，可謂是一聽就知道她們說的那個人是誰，不過她們基本都打錯了算盤，因為高蕓很清楚自己接下來兩個多月都不會再過來賣肥肉了。

畢竟她上次已經都賣完了，現在她的冰柜里只有些牛肋條，牛腱子，牛排以及牛腩和牛里脊，另外就是雞翅，雞腿，雞爪，掌中寶，加上些豬里脊肉。

這些東西她自己還挺喜歡吃的。

而且也不大賣得上價。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手里好歹有兩百多塊錢，雖然沒有票卷，但基本也夠用了，至少撐到快遞驛站能夠重新運營沒問題，實在沒有必要再次過來冒險。

緊接著，高蕓又趁機問了下上學的事情，看在她貢獻了不少瓜子的份上。

那些大嬸相當熱心的告訴了她。

現在小學分初小和完小，初小只有一到四年級，完小則包括完整的六年小學，后面的五年級和六年級算高小，最后能拿到高小文憑，或者說畢業證書。

初小數量比較多，一般每個大隊都有一個，完小的話整個公社只有一個。

另外縣城還有一個職工小學。

就是幾個工廠聯合辦的職工小學。

也是完小，可以念到六年級。

高蕓他們所在的那個生產大隊，因為倒欠戶太多的原因，一直沒能攢下什么錢，也是為數不多沒有小學的生產大隊，想上學，只能去其他生產大隊上。

而外人過去難免受到排擠，這也是他們村學生數量不多的一大重要因素。

好多原來去其他生產大隊念書的。

后來都因被排擠不愿意再去了。

如今念書的那幾個，去的都是他們公社唯一的那個完小，那里學費雖然稍微貴了點，但師資力量也會相對好點。

他們公社分管的十個生產大隊。

想拿高小文憑的學生都得去那邊念書，小升初也在那，可能因為人員相對混雜些，反倒沒有那么容易受到排擠。

同時老師管的也較嚴，不會像其他生產大隊的初小那樣偏袒本大隊學生。

高蕓先前對這些還真不太了解。

她以前一直以為，他們村的學區就在那個小學，同時那個小學也離他們村最近，所以才會都跑去那個小學念書。

感情還有那么多其他的原因。

至于這些縣城里的大嬸，為什么會知道很多村里的事，誰家還沒點鄉下親戚啥的，偶爾過年聚一聚，互相交換點各自用不到的東西時，難免也會順帶著交流一下彼此最近獲知的八卦新聞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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