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的功夫,外面的天就黑了。
掛在墻上的時鐘走到了數字九。
江宜風捶了捶酸痛的腰,看著還在有條不紊,面色沉靜地處理著藥材的沈宴禾時,臉上露出幾分佩服的神色。
他處理了一天的藥材都要頭暈眼花,還得時不時起來走一走。
可沈小姐自開始處理藥材后,便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沒有變過。
處理完成的藥材比他處理的還要多出來一倍。
江宜風內心嘆息,看向沈宴禾,出聲問:“沈小姐,已經九點了,需要我送您回去嗎?”
實驗室建立在郊區,距離市區有一段距離,讓一個小姑娘獨自回去,不太安全。
沈宴禾垂眸,戴著一次性醫用手套的手嫻熟地將手上最后一株藥材處理完成,才站起身:“不用了,謝謝……”
她話還沒說完。
敲門聲響起。
外面傳來了冷冽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宴宴,我來接你了。”
沈宴禾眉眼舒展,沖著江宜風笑了笑:“接我的人來了。”
女孩的笑明媚又燦爛,天生的貓瞳瞇起,抬眸間風華流動,一眼便能緊緊攥住人的視線。
江宜風看著她臉上的笑,罕見地愣了一瞬,眸底極快地閃過一抹驚艷。
但他很快便又轉移了視線,沒有一直盯著沈宴禾。
沈宴禾沒有察覺,活動著筋骨,蹦跳著前去將門打開,看到門口的男人時,臉上漾出帶著幾分甜意的笑:“你來啦”
傅言鶴眉目染了幾分笑,輕輕嗯了一聲,伸出手牽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溫聲問:“事情做完了么?現在回去嗎?”
沈宴禾點了點頭,牽在一塊的手晃了晃:“已經做完了,等我去把東西收好就能回去。”
傅言鶴眼眸微垂,看著交握在一起的手,緩緩松開:“那你先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沈宴禾轉身快步朝著處理好的藥材走去:“好,你等我十分鐘,很快的。”
沈宴禾和江宜風快速地將處理好的藥材收好,將其放在儲存的柜子里。
江宜風做著后續的收尾工作,沈宴禾前往自己的休息室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
正檢查著機器的江宜風忍不住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看到門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容貌俊美出眾,氣質清貴不凡。
傅言鶴敏銳的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抬眸,眼神平靜的看了過去,與江宜風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這一眼,卻讓江宜風脊背微僵,仿佛自己被什么恐怖的不可名狀之物盯上了,心臟猛地攥在了一起。
他臉上僵硬而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朝傅言鶴禮貌頷首。
傅言鶴神情淡淡的微微點頭,收回了視線。
江宜風有些倉皇地低下頭,額頭滲出了幾分冷汗。
這個人,不簡單。
“小江,收尾工作就麻煩你了,我先走了。”沈宴禾換回了常服,朝著江宜風擺擺手。
江宜風點了點頭,神態溫和:“好的,沈小姐。”
沈宴禾猶如一陣風,快步來到傅言鶴身邊:“我們走吧。”
離開實驗室,上了車后,車子飛速朝著市區的方向行駛。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
傅言鶴手上拿著一個平板劃動了下,側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沈宴禾,溫聲詢問:“今天晚飯想吃什么?”
“想吃點燒烤。”沈宴禾靠坐在柔軟的椅背上,軟白精致的臉上帶著幾分慵懶。
她已經許久沒有吃燒烤了。
今天勞累了一整天,得吃點愛吃的獎勵自己。
傅言鶴眉心細微地皺了皺,眼眸微斂:“街邊的燒烤不干凈,吃了對身體不好。”
他將平板放下,側身與她道:“不如回莊園,讓李嬸做給你吃,干凈又衛生。”
沈宴禾閉上眼睛,懶懶地點了點頭。
她只是想吃燒烤而已,不在乎要去哪里吃。
能有更干凈衛生的食物吃,她自然不會拒絕。
傅言鶴見她閉了眼,朝她伸出手,溫涼的大手輕輕地將她的頭往他肩膀上帶了帶。
沈宴禾順勢往他的方向拱了拱,枕著他帶著幾分檀香的肩膀,放松下來的神經有幾分昏昏欲睡。
車內安靜了下來。
傅言鶴把玩著她細長柔軟的手,過了許久后,他清清淡淡的出聲:“你的研究,還需要人手嗎?”
沈宴禾睜開眼睛,抬起頭,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眨巴眼睛問:“怎么突然問這個?”
“你現在身邊只有一個男助手,我對他沒有意見,但是時間久了,再被人撞見,難免會傳出一些風言風語。”
“而且,一個助手能幫的忙有限,再多招幾個,你能夠更輕松一些。”
傅言鶴垂眸看著她,瞳孔幽深,聲線卻很平靜。
沈宴禾卻莫名地聽出了幾分酸味。
她有幾分稀奇的挪動身子湊近傅言鶴,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眸底含了幾分笑:“你吃醋了?不高興?不喜歡我和別的男人單獨待在一起?”
傅言鶴極黑的瞳仁靜靜地看著她,眸光深暗。
許久,他緩緩伸出手,溫涼的大手扣住了她纖細勁瘦的腰肢,將她往他的方向稍稍地帶了一些。
他用額頭抵住了沈宴禾的額頭,很輕地嘆息了一聲,沒有隱瞞,很坦誠地說:“宴宴,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單獨待在同一個空間里。”
他在知道沈宴禾的助理是男人的那一刻,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將那個助理毀了。
可傅言鶴知道,沈宴禾不喜歡他干涉她身邊的人際關系。
所以他才會一直強忍著,克制著,不去做讓她不高興的事。
一直到今天,他親眼看到沈宴禾和助理單獨的待在同一個空間里。
他便忍不住了。
沈宴禾沒想到傅言鶴會那么坦誠,她有些怔愣地看著他,感覺到落在腰間的大手逐漸收緊,她的身子逐漸貼近他的。
傅言鶴的眼神愈發暗了,呼吸也沉了幾分。
她聽到他說:“宴宴,我是在吃醋,我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