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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述白昏睡過去后,宋九兮又待了會兒才離開。
燕述白這里她照顧不上,于是讓病坊里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照顧。男孩本身身體就強壯,染上瘟疫后癥狀也不嚴重,做起事來手腳麻利得很。
宋九兮回到她煎藥的那間屋里,這時病坊里的一個年輕大夫急匆匆地跑過來。
“宋大夫,今早喝藥的人,沒了三個。”
宋九兮臉色大變,疾步跑到屋后的另一間房里。
那間屋子里待著的是早上喝下她煎的藥的十幾個人,十幾個人一天的時間走了三個…….
宋九兮的心咯噔一聲沉了下去,越沉越深,墜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急步進了那間屋子,在屋里靠南的一張榻上,躺著三個人影。如今都用一塊白布蓋上了。
宋九兮深吸一口氣,卻被一口氣嗆到,喉嚨口撕心裂肺地疼了起來。
“宋大夫?”旁邊年輕的大夫擔心地看著她。
宋九兮擺了擺手,喉嚨口疼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走到榻前,掀開白布看了一眼。
里面躺著的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女子,還有一個男子,年紀約三十上下。
宋九兮按了按緊痛的喉間,問年輕大夫,聲音干澀:“這三人喝完藥后,都有哪些反應?”
年輕大夫說:“他們喝完藥后就躺下睡過去了,大概兩個時辰后忽然開始發熱,渾身越來越燙。而且我掀開他們的眼皮看過,眼睛里發白發灰,嘴角溢血,緊接著就是渾身抽搐。直到半個時辰前,人就……沒了。”
宋九兮聽完,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又睜開:“其他人有沒有癥狀?”
“沒有,其他人好好的。”
宋九兮不放心,每個人都細細查看了一遍。
這些人發熱的也有,咳血的也有,渾身浮腫的也有,但暫時都無大礙。
宋九兮從屋里走出來,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往燕述白的屋子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她惶惶地站了會兒,竟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了。
“姐姐。”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宋九兮低頭發現是寧寧,一開始她帶進病坊的女孩。
宋九兮蹲了下來,勉強扯開嘴角問:“寧寧怎么在這里?”
“我來找姐姐玩啊。”寧寧睜著大眼睛看著她。
宋九兮無奈地笑了笑:“姐姐現在很忙,恐怕沒時間陪寧寧玩了。”
“哦。”寧寧也乖,不鬧也不哭。
宋九兮看著她,忽然問:“寧寧身體怎么樣了?昨天不是很難受嗎?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我好了呀。”寧寧原地蹦了蹦。
宋九兮猛地去摸她的脈息,寧寧的脈息強勁。她又查看了她的舌頭和眼下,在她身上絲毫看不出來是傳染上瘟疫的人。
“寧寧,你今天的藥喝了嗎?”
“嗯。”寧寧點了點頭,“雖然藥很苦,但寧寧很乖,都喝完了。”
宋九兮猛地抱住寧寧走進屋里,問剛才的年輕大夫。“寧寧今天喝的什么藥?”
“寧寧喝的……是早上宋大夫您煎出來的藥。”年輕大夫支支吾吾地說。
宋九兮倏地變了臉色:“我不是說不讓小孩子喝嗎?”
宋九兮想到屋里那三個人,忽然感到后怕。寧寧太小了,萬一有什么意外她跟寧寧的娘親交代不了。
年輕大夫愧疚地說:“宋大夫對不起,早上大家都來領藥,寧寧又跑到這里來,我一沒注意她就把桌上放著的一碗藥當成了她要喝的,這才……”
宋九兮看向寧寧,“寧寧你今天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寧寧的癥狀本就比較輕,如今竟像是好了一般。
寧寧很認真地想了想:“嗓子很癢,這里也有點疼。”
她摸了摸胸口,宋九兮知道那是平常咳嗽咳出來的。
寧寧又笑著搖了搖頭:“但是現在不疼了哦。”
年輕大夫驚喜地說:“這是不是起作用了?這藥是有用的?!”
宋九兮也希望如此,但屋里還躺了三個沒了呼吸的人,這話她又說不出口。
她說:“再盯著剩下的人,觀察他們會有什么情況。另外晚上也將藥喂一遍。”
“是,宋大夫。”這個年輕的大夫是方瓏他們帶進來的,年輕,熱情,一身勁。
宋九兮看著乖巧的寧寧,于是從懷里掏出一塊糖給她。
“謝謝姐姐。”寧寧笑彎了眼,喜滋滋地吃著糖。
宋九兮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她答應只給燕述白一個人吃的。
燕述白不會跟一個小孩子生氣吧?
寧寧吃完了一個,問:“姐姐我還想吃糖。”
宋九兮心虛地移開視線:“姐姐沒有,姐姐讓別人從外面給寧寧買些糖來。”
“哇,謝謝姐姐。”寧寧高興地說。
宋九兮將寧寧帶在身邊,她要看著寧寧的情況。
有些問題她還沒弄清楚,比如同樣的藥為何會出現好轉和死亡兩種情況。
是她的藥不對,還是其他的。
與此同時,清寧縣城病坊外不遠處的一個暗巷子里。
紙顏貓著腰從暗巷飛到旁邊的屋頂上,又避開病坊前守著的人,掠進了病坊內。
她臉上蒙著死死的,只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
病坊這種地方沒人敢進來,可她偏偏來。
都怪這次那人給的錢太多了,多到她已經無法拒絕這次的任務了。
她貓在屋檐上,看著院子里忙來忙去的大夫們。
她決定完成這一筆,她再不現身了,她得留著命回去花錢了。
希望老天保佑,這次她能留著命出去花錢。
不然太虧了。
不過那人也只有找她來做這任務,換成別人根本不會有人來干。
畢竟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
只有她天生好賭,喜歡刺激,否則不會聽收那人的錢,敢在燕述白面前擺一道。
想起燕述白,她斷裂的手指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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