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荀向斌去往羅秀娟的老家之后被打了一頓。
羅家人起初沒有認出他。
他帶著禮物登門拜訪,羅父還莫名其妙,后來發現他越看越眼熟,直到羅秀娟的嫂子說了一嘴這人看起來和羅秀娟的孩子長得咋那么像?
羅父一下認出他,當即拎起鋤頭就朝荀向斌頭上砸。
幸好秦錚在旁邊一把將荀向斌拉開,但秦錚也沒幫著荀向斌,只是隔開了荀向斌和羅父,羅父怒罵荀向斌的話語他保持沉默。
各種污穢、侮辱的字眼。
羅父仿佛把這幾年所經受的指指點點,罵名,一字不落地還到了荀向斌的身上。
荀向斌也不吭聲。
噗通往地上一跪,任由羅父氣急敗壞地指著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羅父指著他,憤怒道:“你別以為你跪下就能解決問題,娟子早就被我趕出家門,說不定早死在了大山里頭,你要是想找娟子,就進去給他陪葬去!”
他并不是個愛女之人。
對著荀向斌又打又罵,不過是發泄他這些年受到的閑言碎語。
當初趕羅秀娟出門,羅秀娟的嫂子最為強勢,本來羅秀娟的母親想護住羅秀娟,偏偏羅父這個當爹的怕得罪了帶著金孫的兒媳婦,攔住了羅秀娟的娘。
雖未主張趕羅秀娟出門,卻攔住了羅秀娟留下的唯一希望。
羅秀娟若真死在了大山里,這個當爹的,當得起一個功不可沒。
山里的熱鬧穿的相當快,不出片刻老羅家門口便圍滿了人,對著跪在地上的荀向斌和破口大罵的羅父指指點點。
“這小知青竟然還敢回來,就不怕老羅家弄死他么?”
“老羅子最好面子,之前就差點打死他那個閨女,這個知青回來那不是找死?”
“就該打死他,也不看看他干的啥事兒,老羅子一口氣憋了這么多年,今兒可算撒出去了!”
“可不是,老羅子這口氣撒出去可算是能挺直腰桿做人嘍!”
絲毫沒有人心疼羅秀娟,只關注到了老羅頭從此可以摘掉恥辱,重新挺起腰桿在村里做個正常的老漢。
荀向斌這才曉得,羅秀娟所經受的不僅僅是外人的指指點點。
眼前羅父的行為和村里人的話語讓他驟然知曉,原來羅秀娟在家里也受盡了至親的冷眼,日子過得宛若水深火熱。
荀向斌朝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碎石渣劃破額頭,滲出了斑斑血跡。
兩個是他磕的。
一個是羅秀娟磕的。
將帶來的禮物往前一推,他起身,頭也不回地上了牛車。
羅家村地勢身處大山深處,不像黑水村,距離鄉鎮近,因著附近建了廠的緣故還特意修了平坦的山路。
山里的路,越往里走越難走,村子越來越窮,民風也越來越彪悍。
前幾日下了雪,路上的雪還沒有化,混著泥土石渣凍成沙冰,他們不能開車,也不敢開車,租了輛不顯眼的牛車來的。
等他們回到家,天已黑透。
秦香娥連忙給他們做了熱飯,又給葉蕓灌了個熱水瓶放進她懷里,讓她快速取暖。
羅秀娟還是沒有回家。
明天就是周一,小海要回去上學,葉蕓和秦錚商量之后打算明天直接開車去鎮上,看一眼望山樓,然后帶著小海返城。
這次荀向斌沒了意見。
羅秀娟要跟他徹底劃清界限,連面都不見他,叫他知道了他在羅秀娟這里已經失去全部資格。
葉蕓和秦錚要回城,他也不能攔著,兩人已經幫了他很多,他不能耽誤人家的正常生活。
只是他心口疼的厲害,眼睛也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水,叫他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翌日,天氣不錯。
久違的陽光照耀著連綿起伏的山巒,雖然溫度仍寒,陽光照在身上的一剎卻令人感覺到絲絲暖意。
荀向斌走出屋子。
僅僅一晚,他下巴的胡子便竄出來了許多。
雖然來時他的狀態就不怎么好,但為了赴見多年不見的愛人,他特意剪了頭發,刮了胡子,讓自己看起來如五年前一樣的意氣風發、干凈年輕。
如今不過一晚便被打回原形。
他什么都沒說,安靜地跟著秦錚和葉蕓吃完早飯,上了小轎車。
小轎車一路駛向鄉鎮的望山樓,山間劃過去許多風景,荀向斌茫然地望著窗外,卻沒有看進去一丁點兒。
望山樓。
羅秀娟在望山樓里也沒有閑著,把每個房間都稍稍收拾了下,她收拾廳堂時,小海就乖乖坐在桌子上寫作業滿,認真的小模樣讓羅秀娟越看越歡喜。
往前數兩個月,她是怎么也不敢想她兒子竟然還能讀書。
那時的她背著兒子,只想著,有口吃的讓她們娘倆活下去就好。
小轎車停在望山樓附近。
正在施工隊里忙碌的阮伯利看到小轎車,立即扔下手里的活,跑向了小轎車。
“葉老板!”
他這一聲喊,把其他跟他一起的投資人都喊了過來。
葉蕓下車,笑著跟他打招呼:“阮老板,好久不見啊。”
“可不是,上次見你都快過去兩個月了,你快來看看,我帶你參觀一下咱們現在建造的度假村啊!”阮伯利興奮地說,揮著手就要帶葉蕓進工地逛逛。
然而眼前長臂一揮。
秦錚伸手在阮伯利跟前一檔,隨筆攬住了葉蕓的肩膀,語氣沉穩:“不用了,她現在身子重,不便進工地。”
阮伯利連忙道歉:“是是是,你看我這腦子……”
“老高。”
秦錚朝車里喊了聲。
車門這才打開,老高拉著一張驢臉下了車,心情不太好地朝阮伯利揮了揮手,“帶我去。”
阮伯利不明所以。
看了看阮伯利,又看了看秦錚和葉蕓,狐疑不定:“這是……”
“秦錚的合伙人,阮老板,你這荀向斌建筑材料,還是老高幫咱們牽的線呢?”葉蕓解釋,淡淡一笑。
阮伯利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高老板,快隨我來!”
兩人說完進了工地。
葉蕓望著老高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頭,想到什么,又不禁失笑:“老高是個性情中人啊。”
秦錚亦是勾了勾唇角。
“他說的,他負責,那就由他來負責,咱就不必再擔心這事兒了,是吧媳婦兒?”小說屋xiaoshuoge最新網址:xiaoshuoge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CTRLD鍵保存當前頁面至收藏夾,以便以后接著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