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經之火與明神之火,皆為三昧真火的組成部分,雖則三缺其一,如今的三昧真火尚未完整,但兩相結合,其威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與普通火焰尤為不同的是,此火對于妖魔之屬具備特殊的克制作用。
宋辭晚先前放出熾炎術,出神入化級別的熾炎術所生成的火焰雖然溫度極高,可是燒在那些鋪天蓋地侵襲而來的血霧之上,卻非但毫無作用,反而還如火上澆油般,瞬間助長了血霧的氣焰。
血霧中,二公子漂浮不定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越發得意與癲狂。
“呵呵呵……”他笑,“豎子,蠢物,徒勞而已……啊!你做什么了?不,這不可能!好痛,啊!”
心經之火與明神之火交纏撲出,一瞬間,原先在火焰中安然游弋的那些血霧便仿佛是遭遇了克星,頃刻萎縮起來。
血霧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扭曲的骨骼,怪異的蟲豸,奇特的異種……
這些東西暴露在綠色的樹液中,立時便打著滾,吱哇亂叫起來。
凄厲尖銳的叫喊聲,直刺得宋辭晚全身傷口血肉翻滾,簡直便像是有開水在沸騰。
宋辭晚立刻定心凝神,施展甘霖咒。
淅淅瀝瀝,甘霖落下,溫柔地撫平了外綻的傷口,使宋辭晚受損的軀體迅速恢復。
而血霧退去之后,那些打著滾的扭曲骨骼之類,便在一聲聲尖叫中,化為了煙灰。
煙灰之下,宋辭晚看到有一道血色的虛影,如同輕煙般嗖一下,就鉆入了近乎干涸的淺潭之中,而后迅速消失不見。
不好!
二公子要逃。
兵法云,窮寇莫追。按照常理,這個時候的宋辭晚便該放任二公子逃走,不該去追他。
但也有古語說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錯過此番,一旦離了魔界,宋辭晚再想要沒有后患地殺死二公子,卻是千難萬難了。
而這等危險敵人,絕不可再放任他多活上哪怕一時一刻。
今日今時,二公子非死不可!
宋辭晚沒有猶豫,立刻便向著二公子消失的地方追去。
這里原本是樹液淺潭的一片洼地,但因為宋辭晚與二公子的大戰,淺潭中的樹液幾乎都被驅散殆盡了。
沒有了樹液的阻擋,宋辭晚立刻便發現,這片小小洼地下方,原來竟藏著一個深深的樹洞!
二公子方才便是從這樹洞遁走了。
宋辭晚收回心經之火與明神之火,當即搖身化風,循著二公子消失的氣息,緊追其后。
一邊追,她一邊施展大衍化生術,持續測算二公子逃走的方向。
其實倒也沒什么好算的,因為這樹洞雖然曲折回環,卻并沒有分岔存在。宋辭晚只需要沿著一條道路追去,就不怕追丟對方。
不過大衍化生術具備諸多妙用,也不僅僅是能測算對方方位,同時還能幫助宋辭晚更加明確地感應吉兇。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血霧橫行時,大衍化生術似被蒙蔽,宋辭晚數度施術,都始終無法奏效。而如今血霧退散,大衍化生術卻是瞬間靈敏起來。
就像是一面鏡子,千難萬險被洗去了污穢,從而真正展現其明照四方之能。
數十息過后,宋辭晚忽然心中一動。
她感應到了,二公子就在前方!
樹洞轉折,宋辭晚化風穿行。
她卻沒有看到,就在那轉折樹洞的后方,血影一般的二公子正手持一個巴掌大的小葫蘆,并悄悄地將葫蘆口對準了宋辭晚追來的方向。
宋辭晚雖然施展了大衍化生術,卻竟然未曾預料到此刻吉兇。
只聽一聲:“請寶貝斬敵,著!”
雙方正面接觸的一瞬間,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才姍姍來遲。
也就是說,大衍化生術,雖不再被蒙蔽了,但它卻有延遲!
電光火石,生死一線間,一道長虹般的光芒,從那葫蘆中射出。
其速度之快,簡直超越了流星破空,白駒過隙。
宋辭晚的玄武觀山印加上無常之體,都未能抵擋住這一道光線。
千鈞一發之際,宋辭晚的身體亦如風雷變幻,在這朝露電光間,她的身形往右稍稍側過了些許。
光線于是穿過了宋辭晚的胸腔,距離她的心臟,僅僅只隔了半寸!
劇痛襲來,宋辭晚仰天往后倒去。
二公子大喜,他血影般的身軀頓時飛卷而來,嗖一下就往宋辭晚的識海中鉆。
宋辭晚艱難喝問:“你做什么?”
二公子扭曲的聲音帶著憤恨:“奪舍!豎子毀我法軀,便拿你這法身來換罷!”
話音未落,他血影般的身軀便已是直接鉆入了宋辭晚的識海中。
宋辭晚的肉身倒在了地上。
而她的識海中,突兀闖入的二公子卻是驚呆了。
只見宋辭晚的識海寬闊無比,星空般的穹頂下,神明端坐,魔種萌發,魔種下方,心經之火與明神之火幽幽搖曳……
這是正經修士的識海嗎?
不,這分明是一個森嚴的堡壘,一個可怕的陷阱!
二公子血影般的身軀驚怒:“不!怎么可能?你不是煉體修士嗎?你的識海中怎么會有神明?”
何謂神明?
神明亦為人身精氣神之匯聚,神而明之,便是精通、氣通、神通。
如此神識集會,意志凝聚,便成神明。
有此神明,修仙者才叫化神。
而化神以后的修士,不但肉身可以獨立存活,倘若肉身被毀,留下神明,神明亦可再尋肉身,復本還陽。
先前,二公子雖然依靠替死草人多得了一條命,但他的原本肉身卻終究在死去的當時就被宋辭晚給奪走了。
失去了這片肉身的二公子,將自己的神明寄托在血霧中,血霧便為他的第二條生命。
結果這第二條生命,又被宋辭晚的殘缺版三昧真火給燒沒了,最后,他只得再次寄托神明,轉移生命。
死了兩條命以后,二公子轉身就逃。
宋辭晚追來,二公子趁機布下陷阱,以法寶消耗宋辭晚生機,再趁機神明入體,奪她肉身。
曾經,二公子以為是自己在設置陷阱捕捉宋辭晚,然而這一刻,二公子卻又深深懷疑起來,莫非,他才是被陷阱捕捉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