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粟回頭,意識到自己的腳脖子真的被屠先生握在手里,瞳孔不由得緊縮了一下……這人的速度,竟能捉住踏風?!
她駕馭踏風,是能在六品金瞳烈焰隼爪子底下逃命的速度,卻被一個修士就這樣憑空……抓住了?
這得是什么速度、什么修為?
趙一粟憑空生出一陣膽寒,心想自己不會大風大浪都經歷過,最終要撂在這座小小的寶器閣里了吧?
然而那位屠先生只是抓住了她的腳脖子,目光淡然地在她腳上掃了一下:“神器。”
趙一粟努力用面無表情去掩飾心中的惶然。
屠先生:“尚可。”
他給踏風留下這么兩個字,然后松開手,目光灼灼地盯著趙一粟的眸子,忽然……朝她擠出了一個笑臉。
那張笑臉擠得非常努力,臉上的糙皮褶子層層疊疊,嘴角被主人努力用肌肉牽拉著,刻板地露出八顆牙齒,比職業假笑還要假笑,以致于笑容中讓人看出一點恐嚇的意思。
但是天地良心,我們屠先生可沒有一絲一毫的那種意思,他正為了求得一副好材料,努力把畢生的燦爛笑容都奉獻給眼前的這位女修。
“您把、骨架、留下。”屠先生硬扯著笑臉說完這句話,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好嗎?”
趙一粟:“……”
她石化在原地,CPU干燒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人家的笑臉。
這屠先生原來說話會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再配上那種詭異的笑……明明說是要她把妖獸的骨架留下,倒像是要剝了她皮的,要她的骨架似的。
孫掌柜憋著笑,忙說:“趙仙師,我們屠先生是絕頂的煉器奇才,寶器閣的好東西全都是從屠先生手底下經過的,您有什么好材料,但凡賣給我們寶器閣,經了屠先生的手,就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浪費!至于價格么,您賣給誰都是賣,我們好商量的。”
趙一粟:“哈……這是好商量的意思?”她低頭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被屠先生抓住的腳腕。
“阿爺,快把人放下!”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從后面傳來。
孫掌柜和伙計篷子連忙畢恭畢敬地站好行禮:“小少爺。”
男童看起來還不到十歲,個頭還沒趙一粟的腿長,卻端著小大人的架勢走進來。
屠先生一聽他這么說,立刻撒開手。
趙一粟從半空中掉落,“哎呦”一聲,心想你松手也不打個招呼先。
男童疾走兩步,上來道歉:“在下寶器閣的少東家蕭幼安,代阿爺給您陪個不是。”
趙一粟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好奇地盯著這男孩瞧,他外表看著又白又嫩又可愛,舉手投足卻全是少東家的架勢,這種克己復禮的小朋友,她也就在電視劇里見過。
蕭幼安扭頭對屠先生說:“阿爺,我才教過您,笑要真誠,要放松,您看您笑成什么樣子,把客人都嚇到了。”
屠先生把嘴嘟起來劃了幾個圈,活動活動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重新擠出一個比剛才更扭曲的笑容,對著趙一粟:“嘻。”
趙一粟:“……別別別,看得出來剛才的笑容屬實是為難您了。諸位的誠意我心領,這生意我談還不成嗎?”
蕭幼安揚起笑臉,那可愛的樣子可比屠先生好看多了,看得人心都要化惹QAQ
“趙姐姐,您請坐。”他操持著這副小身板,忙要給趙一粟搬椅子。
趙一粟:“誰是你姐姐,糖衣炮彈是吧?生意歸生意,我可不會給你打折。”
蕭幼安一計不成,也不氣餒,仍舊說:“趙姐姐這話說的,我這是誠心待客,不是要您打折。”
他自己也擔擔下擺,在椅子上坐下,煞有介事地說:“六品妖獸的骨架市面上可不多,一般看品相,不好的也就百把上品靈石,好的能上千,既然要談生意,不如您先把貨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嘖,小鬼當家。”趙一粟輕拍儲物袋,打里面就飛出一副巨大的完整的六品妖獸骨架,滿滿當當盛滿一個院子。
孫掌柜剛要上前看,就被屠先生一步給擠開,那力氣大的,讓他連往后踉蹌兩步,被篷子扶住了才算站穩。
屠先生并沒有不客氣的意思,他這人這樣,看到好材料就眼里沒有別的東西了。
孫掌柜知道他就這個脾氣,也沒置氣,蹲在他后頭,屠先生看完的地方他再上去看。
屠先生牛一樣的大眼瞪得溜圓,一寸一寸用目光去摩挲那骨架,從尾巴骨看到脊椎骨,贊嘆連連,布滿厚繭子的手憐愛地撫摸過這幅骨架,像在撫摸最心愛人的臉頰……直到大手來到鳥爪子的部位,他動作一停,看著鳥爪斷裂的痕跡,不免惋惜。
目光又快速向前,掃過鳥嘴上的裂痕,更是搖頭加嘆氣。
孫掌柜這會子功夫也已經看完了,說:“這副六品金瞳烈焰隼的骨架極為罕見,主軀干的骨頭完整,還經受過烈火的淬煉,硬度極高。美中不足的是,重要的兩部分缺失了。一是爪子,齊根斷裂,二是鳥喙,雖然沒斷開,但是劈砍的痕跡太深,受損太嚴重了。”
趙一粟不否認,鳥爪和鳥喙是這幅骨架上最堅固的部分,本來她把骨頭撿回來就是為了當街賺吆喝,沒打算賣,是要投到系統回收站的。
她想了想,說:“那您開個實誠價。”
孫掌柜道:“兩千三百枚上品靈石,若是有妖丹,可以另外算錢。”
妖丹早就被那只火信鹟給吞了,現在還沒消化呢。兩千三百的上品靈石已經超出了趙一粟的預期,換算到系統回收站就是九百多萬積分。這妖獸本是她和東方禹、葉空舟聯下來的,那兩人沒分她的錢,讓她得了獨一份,她對這個數字相當滿意。
這時候,屠先生指了指鳥爪和鳥嘴的部分,朝蕭幼安看了一眼。
蕭幼安會意,問她:“趙姐姐,這隼的爪子和喙是渾身上下最堅硬的東西,我實在想象不到是什么樣的法器竟可以一刀砍斷,造成這樣的切口,我真是太好奇了,能讓我看看嗎?”
孩童的眼睛里閃著天真,可誰要真信了他這份天真,那誰就是個鐵憨憨。(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