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的陽光璀璨卻不刺目,帶著暖意卻不炎熱。
柔和的風吹過,教堂外早已干枯的老樹枝芽晃動,極其隱秘的亮出一絲綠意。
張玄生貞德兩人坐在教堂外的臺階上,看著不遠處玩耍的孩子們,相對無言。
張玄生是愧疚和尷尬,他不僅結了道侶,而且還結了三個,這種話他面對貞德簡直難以啟齒,但終究是瞞不住,還是吐露了。
貞德則就是震驚和懷疑人生,最后陷入了長久的深思。
要說張玄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結了道侶這件事本身,她有失落,但不至于生氣和責備。
在她看來,張玄生完全沒必要愧疚,不管來早來晚,終究他最后還是趕往了創神界,拯救了西大陸,保留了西大陸最后的火種,也拯救了她。
起初聽聞張玄生已經結親,她滿心都是“輸了”兩字,但當得知真相,她震驚之余又有了別的想法。
娶了三個!
貞德雖然是在基金會的管制下長大,但好歹也是接受過教育的現代人!
她早已在腦海中形成了固有觀念,導致她第一時間就認為自己沒戲了,就算她知道如今的世界和以往不同,能想到其中細節。
可她也知道張玄生也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那對方思想觀念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啊!
但她萬萬沒想到,傾慕已久的張玄生,居然是一個……渣男!
對,渣男!
渣男!渣男!渣男!渣男!渣男!渣男!渣男……
她在心中數落了張玄生千遍萬遍!
連那個巫魔幼女他都……現在改叫巫魔熟女了吧!
禽獸!
禽獸!禽獸!禽獸!禽獸!禽獸!禽獸!禽獸……
明明是我先的!
貞德心中碎碎念,但臉上卻沒有絲毫顯露,念著念著,情緒也就平淡了下來。
那這么說來,是我格局小了?
“……要跟我一起回神封門嗎?”
沉默良久,還是張玄生先開口了。
貞德有些意外的看了張玄生一眼,在她看來,張玄生雖然待人接物都很謙和,和各種人都有話說,但其實在某些方面是及其含蓄不主動的。
用她們前世的某些現代用語是怎么說的來著?鋼鐵直男?
放在如今的世界,這簡直是先天星金直男。
即使她不知道詳情,也基本能猜到,張玄生此前結親多半也是外力促成,他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促成這種事的,甚至在那之前,他恐怕沒有對那幾個道侶說過哪怕一句“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表明意向的話。
所以就此來看,張玄生的這種邀請,簡直已經突破了他原則的界限,對于他本人來說,簡直是明示了。
想到這里,貞德不自覺的嘴角微微勾起,但卻扭過頭去沒看張玄生。
氣氛再次沉默,只不過一方忐忑緊張,認為自己說錯了話。
另一方則是滿心竊喜,但卻不顯于臉上。
太陽漸漸高升,兩人的影子隨著日光角度的變換逐漸縮短,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誰都不說話,卻有著難得的靜謐。
不遠處喧鬧的孩子們,似乎與這邊的世界不在同一條線上,兩人的眼睛看著孩子們追逐,心思卻在咫尺之間。
終于還是張玄生先有了動作,他起身道:“如今西大陸也再次落定了,但百多年的侵蝕使其流失了不少靈氣和生機,我幫忙恢復一下吧。”
貞德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沒想到一上午的時間過去,最終張玄生又冒出來了這句。
轉移話題!
這是這家伙的管用伎倆。
張玄生也不看貞德,邁步向前,抬手向天,便有數不盡的靈氣匯聚。
腳踏大地,便有氤氳的生機灌溉向這片大地。
他早已不是那個凡事都要向天祈求的少年了,如今他已貴為仙帝。
不遠處的孩子們見到這一幕,有好奇,也有興奮,即使他們什么都不懂,也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得更為清新了。
每呼一口氣,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在被滋潤,精神都感到振奮,如同此前一直在污水下面,此時才終于沖出水面,盡情的呼吸,感受世界的美妙。
張玄生持續維持著他的動作,靈氣和生機的灌溉不緊不慢,他本可以更快,但他不過是借機拖延時間。
孩子們在過了起初的興奮后,也不再關注這邊了,他們跑到教堂的后面取出之前張玄生留下的食材,一個個如小大人一般開始埋鍋造飯。
分工合理,有般柴的,有控火的,有洗菜的,有切菜的,有下鍋掌勺的,有嗦著手指等待的。
不一會兒飯菜的香味便彌漫開來,孩子中有想叫張玄生和貞德來一起用餐的,但是卻被“懂事”的孩子給阻止了,默默的就位自己用餐。
時值秋季,午后的日光并不炎熱,只是暖暖的,讓人想打盹兒。
今天天氣很好,好到上帝都需要打個盹兒,那張玄生作為仙帝睡個午覺也不過分吧?
但除了這溫暖的日光,還有更醒人的熱意,像是窗戶縫透過的日光落在了身上的某個部位,介乎于暖洋洋與燙之間,但他此時站在外面,全身都沐浴在陽光之下,比這更灼熱的東西會是什么?
是視線,貞德殘念的視線。
張玄生無奈鼓起勇氣回頭,看向了依舊坐在臺階上的貞德,一時間有些恍惚。
日光的偏移讓后方教堂投下的影子落在了貞德的頭頂,這并沒有遮擋她的光輝,反而像是為其籠上了一層瑰麗的面紗,神秘之下透著誘人的美。
這一瞬他忽然想到了他在真靈界游歷時見過的,大師手下的雕塑,并非是前世斷臂維納斯那種形式美,而是那種能用生硬的仙材織出薄薄面紗以及玉脂般圓潤肉體的巧奪天工的技藝美。
如果說貞德信仰的上帝真的存在,那在創造她時一定也是如今天一般的好天氣,所以合乎情理的打了個盹兒,放下畫筆時不經意在貞德臉上留了那么一道,讓她美的像是朦朧的面紗。
像是張玄生做的一個夢,美到不愿醒來。
他此時才恍惚想起來,在某些特性方面,貞德可是自己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