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發現面前多了個人。
怎么最后關頭,皇帝還出錯了?!
百官們嘩然。
紀青梧也差點兒就要驚呼出聲。
武肅帝竟邁下臺階來迎她。
皇帝應該老老實實站在高臺,等她站到他的身旁才是。
一只帶著薄繭的寬厚掌心出現在紀青梧的眼前,當著百官的面,她只能把手放了上去。
趙明琰用力一拉,紀青梧隨著他的力道,共同站上了九丈高臺。
李渝宗笑得比向日葵還燦爛,將手中的詔書打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李渝宗的聲音響徹集英殿。
“咨爾紀氏,秉孝德以彰蕙問,蘊柔明而冠山河。毓秀名門,柔嘉維則;含章璇室,夙著徽音。冊紀氏為明德皇后,授皇后金冊金寶。”
這份詔書引發了朝臣們的極大震動。
紀青梧聽得一知半解,畢竟太過文縐縐,不知哪處觸動了滿朝文武。
李渝宗躬身上前,笑呵呵地道:“皇后娘娘,請接下金冊金寶。”
紀青梧雙手接過金寶和金冊,這金寶是一塊帶著黃色綬帶的金質龍紐,金冊上鐫刻的字正是李渝宗方才宣的詔書。
紀青梧從頭到尾細細看過,而后目光停留在明德二字上。
她的瞳孔縮了又縮。
是武肅帝的名字啊!
古往今來,皇帝名諱都是要避忌的,不能直呼直寫。
但這個明字,直接賜給了她做封號。
這樣不避世人的愛重,令紀青梧的手顫了顫,有一只暖熱的大掌托住了她,幫她穩住手中的東西。
“這可摔不得。”趙明琰低笑著道。
他揚了揚下巴,李渝宗趕緊上前接過裝著金寶金冊的托盤。
而后,禮樂驟然轉急。
紀青梧愣了愣,這么快就到了下一個環節了么?
她可還沒跪地行禮謝恩。
這場婚儀,不符合規矩之處太多,百官還在震驚先前的皇后封號之事上,皇后沒謝恩,已是小事。
趙明琰牽住她的右手,二人站在一起,面對臺階之下的朝臣,接受他們的跪拜。
紀青梧這回看清了朝臣們的表情,最前頭的永王對著她瘋狂擠眉弄眼,她沒眼看地略過這個傻子。
陸倦在文臣之首的位置,他卻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因為皇帝大婚的大半事情都是由陸倦經手,他官服后背都是汗,頭也疼得厲害。
他心中盤算著,若是明日御史臺的人要拿皇帝迫不及待下臺階,還有皇后封號逾矩,這兩件事吵嚷,他要如何應對。
只有段鳴風的表現正常,露出祝福的神色,眼中還隱隱有幾分羨慕。
典儀過后,集英殿開宴。
紀青梧在芳華姑姑的指引下,到了皇后的寢宮宸寧殿。
她一直繃著的神經終于能松懈一會兒了,她這才覺得腰背酸痛。
更要命的是頭上五斤重的鳳冠,不僅壓得她脖子酸疼,還像是戴了緊箍咒,腦袋里邊都暈乎乎的。
紀青梧沒了在百官面前的儀態萬方,她靠坐在寢殿的床頭架子上,眼巴巴地道:“芳華姑姑,這鳳冠可以拆了嗎?”
芳華笑了一聲,道:“娘娘,您得等皇上回來,同您飲了合巹酒后,才可以卸掉釵環首飾,換下喜袍。”
紀青梧有氣無力地道:“皇上在哪兒呢?”
芳華笑道:“皇上還在集英殿,要不奴才派人去催催。”
皇帝與朝臣們宴飲,皇后派人去催,尤其今夜還是洞房花燭夜,顯得她多急不可耐一般。
紀青梧道:“再等等吧。”
話剛落,小東子就進到殿中,喜滋滋地道:“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紀青梧打起精神,問道:“公公有何事?”
小東子道:“奴才奉皇上的命,將宴上還不錯的菜色帶了幾道過來,皇上一直想著娘娘,說請娘娘先用膳,別餓著肚子了。”
芳華姑姑和滿殿的宮人們都笑了起來。
紀青梧的耳根熱了熱。
芳華將食盒接過來,詢問道:“有勞公公,敢問皇上還要多久過來,娘娘也好早做準備接駕。”
小東子道:“皇上已經離了席。”
紀青梧訝異地道:“離席去了何處?還要很久嗎?”
殿外就響起李渝宗的通傳聲:“皇上駕到!”
紀青梧剛站起身,皇帝就已經大步走到了寢殿內,他腰間墜著的玉珠碰撞,發出泠泠清響。
此時的武肅帝已經換了身衣衫,與紀青梧身上的喜袍同色同款,只不過他身上的是盤龍祥云。
紀青梧還是頭回見他穿著大紅色,神儀明秀,俊朗無雙,她忽然有點口干。
不知是紅綢映照的原因,還是他剛飲了酒,她覺得他的面色好似透著紅,眼底也有猩紅之色。
趙明琰揮退了殿中的人,人還站在寢殿邊上,只顧盯著她瞧。
紀青梧被他看得臉發燙,她走到擺上膳食的桌邊,道:“陛下,要不要再用一點兒?”
二人對坐在桌邊,紀青梧只動了一筷子,吃了塊糕點便放下了,唇間的甜味淡去。
任誰被這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都會吃不安生的,尤其她的腦袋還被金冠墜得疼。
紀青梧伸出皓白的手腕,拿起酒杯,想著將合巹酒飲完,她就可以更衣了。
她正想將其中一只遞到他的手中,卻發現這兩只龍鳳杯底部用金絲掐作的葫蘆藤系上了。
趙明琰道:“過來。”
紀青梧繞著桌子走到他身邊,將斟滿酒的龍鳳杯放下。
眼前是鉤織挽同心結綴紅玉的束腰,就算穿了幾層喜服,還是盈盈不堪握的模樣。
趙明琰的眸子又黯了幾許。
紀青梧想盡快哄著他喝完這酒,她拉上他的手臂放在她的腰上。
左腿一抬,就不客氣地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
紀青梧勾著他的脖子,將龍鳳杯遞到他的唇邊。
“陛下。”
趙明琰沒有張唇,黑眸愈發幽深,似是想判斷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紀青梧在他身上蹭了蹭,在催促他快些張口,但他只是長眉微揚,眼里含上笑意。
紀青梧心里激起了一股要征服這難以撬開的金口的欲望。
她改為跨坐在他身上,眸光落在杯中濃醇的酒液,她用唇輕輕沾了沾。
濃艷的紅唇瞬間濡濕。
她貼他更緊,在他耳邊嬌聲喚道:“明琰。”
“這酒好甜。”
“不嘗嘗嗎?”
甜不甜(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