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帝國皇太子,老子不干了!_人人
“我們單個借貸,人微言輕,但我們若結成一個合作社!我們貸錢合買兩架大紡車,一座石磨!有力氣的兄弟去伐木采石建個簡易作坊,懂木工的兄弟安裝調試機器;手腳麻利的婆娘們負責紡線織布磨面!所得收益,除去口糧和必備開銷,按勞計酬,余下都用于還貸!一年,只要一年!我們就能還清本息,有了立身之本!”
他的提議在絕望的人群中點燃了一把火。
幾經商議,推舉,一個三十多戶流民組成的立身合作社初具雛形。
王茂憑著自己識文斷字的能力,以合作社的名義,帶著幾位鄉老作保人,鄭重其事地來到通寶閣分號。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年輕的賬房先生。
當他詳細了解了這個特殊集體的情況和計劃。
又認真查看了作保鄉老的資信后,臉上露出了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此事聞所未聞,待我請示上面。”
消息層層上報,最終擺在了褚贏和秦明的案頭。
秦明正翻閱著各地報上來的借款進展。
看到這獨特的合作社模式時,眼中精光一閃。
“以集體借貸形式,讓流民互助生產自贖?落第秀才王茂……有點意思。”
秦明放下文牒,對褚贏道。
“告訴下邊,此例可行,借款額按他們申請的辦理,利息照舊,但需嚴密監督其資金使用和賬目,并派個懂行的小吏,定期指導其生產組織分配之法,若真能成,此模式或可推廣。”
“是!”
褚贏應道,心中也頗覺新奇。
陛下這招“授人以漁”,看來真要攪動一潭死水了。
幾天后,王茂帶著通寶閣批準的七十五兩巨款,兩架紡車五十兩,石磨二十兩,原料五兩,返回窩棚區時。
迎接他的是人群震天的歡呼和眼含熱淚的鄉老們。
簡陋而有力的立身作坊。
在城外破廟邊一片清理出來的空地上,艱難卻堅定地豎立了起來。
笨重的石磨由幾個漢子推動著,發出沉悶卻充滿力量的摩擦聲。
紡車的咔噠聲雖然稀疏,但那是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人。
第一次為自己命運而奮力搏擊的鼓點。
王茂指揮調度,安排生產,仿佛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雖然前路依舊布滿荊棘,但腳下的路,終于不再是泥沼。
錢莊的窗口依舊熙熙攘攘。
一張張寫著希望與掙扎的戶籍紙被鄭重遞入。
一份份清晰印著三十兩或二十五兩金額。
蓋著鮮紅通寶閣印鑒的契書被小心收回懷里。
富民貸”的銀錢,經由通寶閣這座巨大的閘門。
終于不再是只在上層流通的死水,而是化作滋潤底層沃土的活泉。。
購買了紡機、水車、犁鏵、良種、簡陋的鋪面。
更是購買了一份擺脫奴役式雇傭、掌握自身勞動價值的可能。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久違的生機。
盡管道路漫長,前有貴族嫉恨的陰影,后有還貸的壓力。
但每一個握住那小小契書、開始啟動自己的生產資料的人。
眼中都燃燒著一簇小小的、名為“盼頭”的火苗。
這星星點點的火苗,正悄然匯聚,成為足以燎原之勢。
動搖著神木王國那由貴族壟斷和壓榨構建而成的冰冷基礎。
一場從經濟底層開始、由技術驅動、由資本撬動的無聲變革。
在春風里悄然萌芽。它不再是帝王權術的博弈,而是無數草芥庶民。
第一次挺起腰板,開始嘗試握住自己命運的紡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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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秦明這邊的動作也受到了華云鴻的關注。
昨天晚上有幾名內政官迅速的跑到了華云鴻的面前,匯報了這次的情況。
暗沉沉的燭火在華云鴻寢宮的幔帳上跳動。
將墻上那幅巨大的西域輿圖映得忽明忽暗。
空氣里飄蕩著安神香殘存的甜膩,卻壓不住新涌進來的那股鐵銹般的緊張。
幾名內政官幾乎是匍匐在冰涼的金磚地上。
額頭沁出的冷汗在光潔的地面留下幾點深色的濕痕。
他們剛剛從宮門外被急召而來,身上還帶著凌晨的寒露。
“……陛下。”
為首的王侍郎聲音干澀,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
不敢看上方那張籠罩在陰影里的臉。
“最新…最新急報!通寶閣在秦明的授意下,動作…動作簡直發了狂!”
華云鴻斜倚在寬大的紫檀木御榻上,身上只松松披著一件明黃色寢衣。
一只保養得宜的手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只溫潤的玉盞。
聞言,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眼簾微垂,似乎在欣賞玉盞在燭光下流轉的光澤,連語氣都帶著一絲被打擾的慵懶倦意。
“哦?發了多大的狂?說說看。”
“是…是油礦!”
另一名劉郎中急忙接話,聲音尖利起來,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惶。
“他們在全境…幾乎是全境!瘋狂收購!所有已知的、傳聞中有那么點油氣的地方,他們的商隊像聞著血的狼一樣撲過去了!原來一錢不值、荒山野嶺里的黑油泥…現在,現在一桶被炒到了十二兩!還在漲!”
劉郎中說到激動處,身體前傾,幾乎要抬起頭。
卻被華云鴻忽然掃過來的冷淡眼風釘在原地,趕緊又縮了回去。
“十二兩?”
華云鴻終于開了口,聲音不高,卻讓整個寢殿的溫度驟降了幾度。
他手中的玉盞被隨意地擱在了榻邊的小幾上,發出輕微的咔噠一聲。
他坐直了些,寢衣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壯的胸膛線條,嘴角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說不出的譏誚。
“秦明這小兒,胃口倒是不小。拿著從我神木弄來的銀錢,反過來買我神木的黑湯?哼…他真以為,那泥塘子里冒出來的臭東西,能比得上朕庫里堆的金山銀山?嘩眾取寵罷了。”
他的話語里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輕蔑,殿下的官員們卻頭埋得更低了。
無人敢應聲。只有細微的呼吸聲和燭火的噼啪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還有一事…”
王侍郎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平穩地匯報,“通寶閣在各地錢莊借貸的…規模實在超出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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