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皇太子,老子不干了!

第1163章 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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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是無數藏匿在斷壁殘垣間、眼神里燃燒著不甘與仇恨的幸存者。

風穿過焦黑的木梁,嗚咽如鬼哭。

火并未熄滅,只是被血與風壓得更低、更熾。

而北境最森寒的“毒風”,已悄然降臨。

房間里殘留著檀香與北境風塵混雜的氣息,爐火將秦明映在墻上的身影投得格外高大,也格外孤峭。

寂靜中,那枚落在棋盤角位的黑子,仿佛不是落于紋枰之間,而是嵌入了一片無形的硝煙戰場。

門外,李做有身影微微前傾,如同拉滿的強弓。

未發一言,身影在窗欞透入的光影里倏然一淡。

仿佛融入了那沉滯的空氣里。

唯有輕微的、極快的足音,踏過殿外鋪設的金磚地面,幾不可聞地迅速遠去。

門無聲開闔,帶進一縷穿堂的涼風,旋又寂然合攏。

李做有腳步飛快卻不顯匆忙,聲音低且清晰地穿透大同教派的喧囂與肅殺。

“甲字隊!”

幾個同樣沉默如青石的甲士身影立刻貼上,腳步聲整齊得如同同一個人踏出。

“封鎖延康門外迎賓館,所有神木使團人員,人皆盯緊,寸步不離。所有箱籠包裹,未及離京者,一厘一寸,搜檢報上!用最快的馬,最老到的驗毒吏。”

他頓了一頓,目光銳利地掃過延康門方向:

“護送?請他們出關。”

那請字,斬釘截鐵,寒氣森森。

當沉重的殿門再度合攏,隔斷殿外最后一絲天光時。

李做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巍峨宮墻的陰影深處。

秦明目光終于從虛無處收回,緩緩轉向方才草籽落處的那片光滑金磚地面。

手指在冰冷的扶手上點了點。

三個灰衣內監如同從地底鉆出,動作無聲卻快得出奇。

一盆早已備好的上好生石灰被提上,雪白的粉末帶著刺鼻的氣味傾瀉而下,覆蓋了那塊與周圍毫無二致的金磚。

沉重的鐵錘敲下去,金磚應聲碎裂。

石灰的雪白覆蓋了碎裂的磚屑,更深地傾入新掘開的泥土縫隙。

一錘,又一錘。粉塵在殿內懸浮,如同凝滯的毒云。

秦明端坐椅中,紋絲不動,盯著那不斷加深的坑穴,眼神比錘頭更沉。

他口中無聲重復著方才自己的決斷:“…敵人用毒了,再告誡他們,要快!”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鐵屑,磨礪著他的意志。

北境的寒風中,神木王國的宰相托魯汗裹緊紫貂裘。

蒼老的臉龐緊緊繃住。

車窗外,是望之生厭、一片枯黃的荒原,點綴著黑色的雪塊般未融盡的余燼。

“鬼風凍斷了河東,朱家堡…柳月梨的人…肉窖…塞滿了…”

身邊一名隨員湊近,氣息急促。

話語因寒冷和恐懼而斷斷續續,壓得極低。

斷續的信息拼湊出北賢王正在進行的血腥“清理”。

托魯汗的皺紋猛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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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的目光越過搖晃的車窗,投向遠處一道陰森如巨獸盤踞的鉛灰色壁壘輪廓。

那是北賢王的霜鋒壁壘。

朱家堡廢墟邊緣,臨時搭建的流民營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焦黑的殘梁斷壁如同刺向蒼天的鬼爪,撐起一片污濁與絕望的穹窿。

空氣中彌漫著焦土、劣質炭煙和人畜糞便混在一起的惡臭。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仿佛凍僵的泥沼里冒上來的腐敗氣息。

柳月梨艱難地撥開被泥漿和冰碴凍結得硬邦邦的帳篷簾子,刺骨的寒氣和那股熟悉的惡腐味道立刻撲面灌入。

外面比里面更冷。

角落里,一張薄木板拼湊的“床”上。

躺著常白山唯一幸存的那名情報斥候,叫楊二柱的小個子男人。

此刻,他蠟黃的臉上仿佛刷了一層灰蒙蒙的死氣。

嘴唇裂開,蒙著一層詭異的青紫色。

氣息微弱得嚇人,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用盡全力在吞咽刀子。

更令人心驚的是,他那裸露在破舊軍服外的脖頸、小臂上,星星點點的暗紅色肉瘡已經開始潰爛,滲出粘稠、散發著甜膩腥氣的膿漿。

這些肉瘡在微弱的光線下,隱隱蒙著一層灰暗的霜粒。

“柳…柳大人…”

楊二柱聽到動靜,眼皮費力地掀開一條縫。

渙散的目光勉強聚焦在柳月梨臉上。

他沒敢說其他的,只是喉頭痙攣般地滾動了一下,想扯出一點安慰對方的笑,卻只扭曲了臉上的肉瘡。

帳篷里其他幾張破床上躺著的人,情形大同小異。

低啞斷續的呻吟、撕心裂肺的嗆咳聲此起彼伏,像鈍刀子一樣磨著人的神經。

一個婦人縮在另一堆破布爛絮里,枯瘦的手緊緊捂著嘴,盯著柳月梨的動作,眼眶深陷下去,一片濁淚無聲地滑落進臟污的衣襟。

柳月梨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寒的鐵手死死攥住了。

一陣麻痹的窒息感讓她微微晃了一下。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快步走到楊二柱床邊,俯身仔細查看。

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塊相對干凈的粗布邊緣,沒有直接觸碰。

只是湊近去嗅聞那些肉瘡散發出的氣味。

那股甜腥混雜著凍肉解凍似的腐敗氣息,比先前濃郁了許多。

鉆入鼻腔,帶著一種針扎般的寒意。

她手指無意識地捻動著。常白山撕下為她包裹凍傷的布條早已用盡,此刻手腕處裹著的,只是一層又一層早已失去顏色的破布,層層浸透,邊緣結著黑硬的血冰。

“小安!”

柳月梨猛地直起身,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啞,在壓抑的營地里顯得格外清晰。

“把帳篷角!堵嚴實!所有人聽著!不許再朝東邊那片洼地倒穢物!所有的臟水,就近潑到背風的石頭坑里!”

她語速極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

那個叫小安的少年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手腳并用,抓起一團團破絮去塞帳篷上的破洞。

“這邪瘡…是瘟毒!”

柳月梨咬著牙,幾乎是擠出這幾個字

“從污穢和……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瘟毒!沾上它呼出來的氣……靠近爛掉的尸塊……就要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