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喬伊因為驚嚇過度也沒什么困意,聽到段清秋這么說,小手瞬間握緊,“坦白什么?”
“之前你三嬸對我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你真的誤會她了……”
“你做什么了?”
段清秋低垂著眼眸,“我給她送了一碗藥,那個藥里面……有不太好的東西。”
傅喬伊愣了一秒。
雖然段清秋沒把話說得太直白,但她也聽明白了。
媽媽是偷偷給三嬸下藥被發現,才跪在地上求饒的。
傅喬伊的眉頭瞬間擰緊,下意識問:“是不是爸爸讓你這么做的?”
段清秋一怔,連忙否認:“不是,是我自己……”
“別騙人了。”傅喬伊冷冷道,“你們以為我是小孩子,其實我什么都懂,你和爸爸經常吵架,他還威脅你。”
段清秋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她和傅從云吵架從來都是避著傅喬伊的,怎么還是被發現了?
“媽媽,爸爸是壞人嗎?”傅喬伊冷不丁問。
段清秋只覺得心臟狠狠揪了一下。
她連忙搖頭,“不是的,伊伊,你爸爸怎么會是壞人呢?”
傅喬伊沒再追問。
過了一會兒,輕哼道:“但三嬸肯定是壞人。”
“為什么?”
“因為她背刺我!”一想起那件事,傅喬就氣不打一處來,“上次她說好偷偷帶我去吃麥當勞,結果背地里又打小報告,害我抄了好久的書……”
段清秋有點懵。
南星打小報告?
她怎么沒印象?
而且,打小報告的不是另有其人嗎?
傅喬伊沒有注意到段清秋臉上的困惑,嘴里還在嘟囔:“以后我再也不會相信她了,她就是個騙子……”
“伊伊,不是她。”段清秋打斷傅喬伊,“跟我說這事的不是南星,是祁寶兒。”
傅喬伊一愣,“寶兒姐姐?”
段清秋點頭,“她說她去商場的時候看到你們了,問我怎么沒在,我才知道。”
段清秋當時也沒打算罰傅喬伊。
畢竟小家伙平時很少吃那種東西,偶爾吃一下也沒什么。
偏偏傅從云看到了她手機里的聊天記錄。
得知傅喬伊偷偷出去吃垃圾食品,傅從云很不高興,指責她管教無方。
其實這么多年,他們夫妻倆一直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所有壞事都是她一個人干,傅從云則美美隱身。
她都習慣了。
傅喬伊皺了皺眉,臉色有些難看。
所以她是誤會南星了?
“伊伊,你三嬸是個好人,明天你去跟她道歉吧,別讓她難過。”
傅喬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
她對南星沒有偏見。
要不是上次的誤會,也不會對她戴上有色眼鏡。
段清秋拍拍傅喬伊的肩膀,“好了,回去睡覺吧。”
跟女兒坦白完這件事,段清秋心里舒服了不少。
另一個計劃也在心里油然而生。
翌日清晨。
南星晨練完回到房間,看到書桌上憑空出現一只小熊玩偶。
玩偶身上貼了張便簽。
南星拿起來,看到上面用工整的筆跡寫著:三嬸我錯了,我昨天不該對你大呼小叫,你能原諒我嗎?原諒就收下小熊,不原諒請放回我的房間。——傅喬伊
南星忍不住勾起嘴角。
這只小熊她見過,一直被傅喬伊放在床頭。
應該是她很喜歡的玩偶。
不過這個時間她應該去上學了,只能等她回來再說。
南星把小熊放到一邊,動身前往特調處。
“南星,玄天在鏡像世界現身了。”南星剛一進辦公室,凌霄便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南星眼睛一亮,“抓住了嗎?”
“沒有,跑得比兔子還快,估計看出咱們在那里布了陷阱。”凌霄道,“不過雁過留痕,一會兒咱們去和慕容道長碰個面,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南星點點頭,拿了兩個替身娃娃過來。
如今他們進入鏡像世界已經非常嫻熟。
很快便順著通道去到那邊。
南星遠遠看到一個穿著道袍的男人守在通道口,正是這個世界的玄師——慕容遲。
“二位小友,請隨我來。”
慕容遲帶他們來到一個安靜的院落。
七拐八拐停在一扇門前,掏出鑰匙。
“重陽觀對抓捕玄天一事非常重視,反復叮囑我配合你們,所以我在這里租了個房子,離你們特調處很近,方便見面。”
“有勞慕容道長了。”
房門打開,南星邁步走進去。
慕容遲為兩人倒了杯水,直奔主題。
“昨晚玄天在最后一個法陣處現身,雖然隱匿了身上的氣息,但符紙還是追蹤到了他藏身的大致范圍。”
“那直接過去抓人不就行了?”凌霄問。
慕容遲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但玄天很狡猾,我擔心他在那邊也有埋伏,而且這個世界的情況你也知道,只有重陽觀對此事上心……”
凌霄聞言皺了皺眉。
鏡像世界對玄學認可度不高,正經道觀也很少。
唯一掌握權限的特殊事務所隸屬于ZF部門,對玄門一事毫不關心。
如果重陽觀把厲害的玄師都派出去對付玄天,出了問題很難收場。
“不如這樣,道長想辦法將玄天引誘到這邊,我來對付他。”南星道。
玄師的靈力在平行時空會被封印大半。
但如果玄天來了這邊,就是他們的主場了。
“說實話,難度很大。”慕容遲嘆了口氣,“眼下玄天一門心思盯著最后一個法陣,沒有任何理由跑去你們那里,除非……”
“除非最后一個法陣啟動的瞬間逼他過去。”凌霄補全后半句。
一時間,房間里鴉雀無聲。
玄天所開的每一個通道都是萬鬼伏藏陣的小法陣。
若想完成大法陣,必定要去開最后一個通道。
這也是他們唯一能讓玄天去到另一個世界的方法。
“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慕容遲憂心忡忡,“雖說最后一個小陣法落成之后不會立刻激活大法陣,但最多也就十幾分鐘的間隔,時間這么短,來得及嗎?”
“有我和凌霄在那邊守株待兔,應該沒問題。”南星頓了頓,“玄天修為不低,拖的時間越久風險越大,不如放手一搏。”
慕容遲想了想,覺得南星說得不無道理。
玄天在蟄伏的過程中也在養精蓄銳。
這期間若是習得什么新的邪術,只會更麻煩。
“既然如此,就聽南星小友的。”
計劃就這樣敲定下來。
臨走前,南星對凌霄道:“師兄,我還有點事想問慕容道長,你先回去吧。”
凌霄有點奇怪,但出于對南星的尊重沒有追問,還是點點頭,先一步離開。
待房門關緊,南星問出她一直都很好奇的問題。
“慕容道長,這個世界有四大家族嗎?”
她還記得第一次和傅輕宴來到鏡像世界的時候,傅輕宴站在風嘯石上向下眺望,忽然就變了臉色。
他問傅輕宴怎么了,傅輕宴沒說。
后來她順著傅輕宴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本該屬于傅氏的區域一片昏暗。
也是在那時她意識到,鏡像世界雖然被稱為“平行時空”,兩邊的情況卻是大相徑庭。
“四大家族?沒聽說過,不過這邊倒是有一戶姓祁的人家很有錢,掌握了京城的經濟命脈。”
祁……
是祁玉堂嗎?
南星思忖片刻,又問:“那您有沒有聽說過傅家?”
慕容遲先是搖了搖頭,忽然又想起什么。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從商的傅家,那我倒是有所耳聞,二十年前他家也曾名噪一時,但自從繼承人過世,家主便一蹶不振,企業也跟著日漸衰敗。”
南星瞳孔微震,連忙問:“繼承人叫什么名字,您還記得嗎?”
“這個記不清了,只記得是他家的小兒子,去世時年紀很小,當年還上過一陣新聞。”
南星只覺得渾身發麻。
雖然鏡像世界和她生活的地方互不干擾。
但冷不丁聽到傅輕宴在這個世界英年早逝的消息,還是有些不適。
難怪在風嘯石上,傅氏的管轄區域一片漆黑。
因為傅氏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小友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南星恍惚搖頭,“沒有了,多謝道長。”
回到特調處,南星仍然沒回過神來。
她想過一萬種可能,卻怎么也沒想到另一個世界的傅輕宴已經不在了。
不僅如此,四大家族也不存在。
南星試著向前推導。
如果傅輕宴早早離世,說明鏡像世界的她并沒有和他氣運相連。
又或者她沒有加入玄門,壓根兒不知道這回事。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和這邊有著巨大的差別。
至于霍氏……
如果她沒有下山,就不會遇到霍酒酒,霍酒酒和霍遇山也不會冰釋前嫌。
到最后,祁家坐收漁翁之利。
“星姐,想什么呢?”
時少宇看到南星一直低著頭,好奇地湊過來。
南星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么。”
“那你現在忙嗎?不忙的話,能不能教我幻影移形?”時少宇一臉誠懇,“凌霄哥不愿意教我,說怕我卡到墻縫里,我覺得他太小看我了,想偷偷學會驚艷他一把!”
南星腦子有點亂,正好也想做點什么分散注意力,于是道:“好,我教你。”
“太好了,還是星姐靠譜!”
傍晚。
特調處的人陸續下班。
南星和凌霄約好晚上請碟仙,一下班來到他的宿舍。
“我也要玩!”顧小爍像跟屁蟲一樣纏著凌霄。
凌霄也不慣著他,直接問:“作業寫完了嗎?”
“沒有……”
“沒有還不去寫?”
好不容易把顧小爍趕走,凌霄問南星:“晚飯想吃什么?”
“都行。”
“那就吃面吧。”凌霄從冰箱里拿出一把掛面,“我這里沒什么東西,而且做面是最快的。”
南星對吃一向沒什么要求。
凌霄進廚房后,便坐在茶幾旁邊開始畫符。
古書上說,子時請到碟仙的概率最大。
這之前的時間她也不能閑著。
過了一會兒,廚房里飄出香味。
南星吸了吸鼻子。
正準備起身去廚房看看,手機忽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傅輕宴。
南星接起電話,聽到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發的短信我看見了,晚飯不回來吃了?”
“嗯,有點事要忙。”
“大概幾點忙完?”
南星讀懂男人的潛臺詞,直接道:“不用接我,我會自己回去。”
正在這時,凌霄端著面從廚房出來。
“面好了,來吃吧。”
傅輕宴一愣。
旋即問:“你跟誰在一起?”
問完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有點越界。
他一個隨時下崗的“假未婚夫”,有什么資格干涉南星的人身自由?
就算她現在跟其他男人官宣,他也……
不行。
這個真忍不了。
傅輕宴捏了捏隱隱作痛的眉心,顯然是被自己的腦洞打擊到了。
正想著怎么把話圓過去,就聽南星道:“我跟凌霄師兄在一起,他剛做好飯,我要去吃飯了。”
傅輕宴千言萬語懸在嘴邊,最后還是變成一句:“知道了,你去忙吧。”
掛了電話,傅輕宴只覺得自己像是吃了一斤檸檬,血液里都彌漫著酸。
凌霄和南星都是玄師,肯定有聊不完的話題。
就算只是同事,看起來也比他這個怨種更“般配”。
傅輕宴越想越煩,索性不想了,繼續批閱起郵件。
工作使人麻木。
他愿意一直麻木下去。
南星這邊。
凌霄把兩碗面放到餐桌上。
“吃吧,嘗嘗我的手藝。”
南星說了聲謝謝,拿起筷子夾了一縷面條送到嘴里。
剛嘗一口就愣住了。
“怎么了,不好吃嗎?”凌霄也拿起筷子,“不應該啊,我對自己煮面條的手藝一直很有自信……”
南星沉默了幾秒,驀地放下筷子。
她問凌霄:“師兄,你以前去仙云觀交流過嗎?”
凌霄微微挑眉,旋即笑開,“怎么問這個?”
南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好像見過你。”
當年她在黑漆漆的小樹林里迷路,快要餓死過去。
一個少年把她撿回去煮了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