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螢雪的心情因為計劃成功而高興著,完全沒察覺男人語調里的譏諷意味:
“司先生,除了因為有宋醫生的醫術,我也有用到一些技巧保護自己身體的要害,大概率能活下來。”
就算今天沒有摔在車上,她應該也不會死。
“就算你確定以及死不掉,也免不了受傷,二樓雖然不高,也能摔斷腿。”宋鈺看到了慕螢雪肩頭上的傷,一塊三角形的碎玻璃,直直的插了進去,目測入肉的部分長度得有兩厘米:
“你看看你現在肩膀上的傷,你就不怕疼?”
“怕啊,為了能談判,我必須這么做才能達到目的。”慕螢雪被宋鈺扶著趴在了枕頭上,這樣更好處理傷口。
兩人一問一答的交流,好像把司玄霆摒除在外了一般。
司玄霆冷眸看著他們,慕螢雪是他的妻子,如今躺在床上,他的好友摯交在為她擔心緊張,眸中隱隱有了一些怒意,鋒薄的唇掀了掀:
“你很厲害,進來短短兩天,就收買了霍家所有人的人心,幫你完成計劃。”
慕螢雪偏過頭,可是依舊看不見司玄霆,只能解釋:
“我沒有收買她們,那些傭人,是因為我用承包霍宅的衛生換來的,蓮嬸和秦管家,是因為她也覺得幫我就是幫三少隱瞞病情,宋醫生,是出于醫者的仁心才幫我。”
司玄霆臉上冷意更甚。
這才是比收買更高明的辦法,掌握所有人的想法,推測出這些人會怎么做怎么反應,然后做出合理的計劃來達到目的,這個女人,心思縝密的跟她那個父親一樣。
慕螢雪說完,明顯感覺到一股冷意席卷而來,視野里出現男人黑色的衣角,頭頂傳來他的涼薄的聲線:
“我來,你出去。”
“玄霆,你行嗎?”
“出去。”
宋鈺看了看他一身冰冷氣息能凍死個人的樣子,又看了一眼慕螢雪肩頭他剛剛為了止血,剪衣料才剪一半露出來一點兒皮膚,一個很奇怪的念頭冒了出來。
司玄霆難不成是擔心自己看了他老婆?
有了這個想法,宋鈺離開的非常快:“那交給你了。”
宋醫生離開了,慕螢雪卻緊張了起來,因為肌肉繃緊,血液流出來很多,鮮紅的血液順著白皙的蝴蝶骨往下流,滑出一道紅痕,甚為奪目。
司玄霆眼尾瞇了一下,隨著手下的動作,刺啦一聲,慕螢雪肩頭的衣服被他撕掉一大塊。
慕螢雪想起來,被男人手中的鑷子點住:
“取玻璃,別亂動。”
冰冷的器械讓她抖了下,隨著他并不溫柔的動作,肩頭的玻璃被拔了出去,慕螢雪發出了一聲悶哼。
好疼。
慕螢雪疼出了一身冷汗。
“止血。”
隨著男人冷冰冰的字眼,一疊止血紗布壓在了慕螢雪肩頭的血洞上。
慕螢雪疼的咬住了枕頭,她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她經常做家務,尤其這三年,受傷是常事,可是沒有哪次有這么疼過。
“現在消毒。”
四個字,接下來的,便是讓慕螢雪無法承受的劇痛,她都懷疑他消毒的棉簽是不是擦到骨頭了。
“縫合。”
線在皮膚里穿動的摩擦感讓這種痛像鈍刀子割肉一般,幾乎要將慕螢雪擊垮。
司玄霆是故意的。
他一邊熟練的穿線縫合,一邊冰冷無情的問:
“疼?”
女孩的頭悶在被子里,聲音悶悶的,卻依舊清楚:
“嗯。”
穿線的動作停了,司玄霆斂眉看著她疼的抖成篩子一樣的肩膀,動作繼續,穿線的動作更急拉線的動作更狠了:
“要是再來一次,知道這么疼,你還會這么計劃?”
“會”
“理由?”
“疼可以忍受。”慕螢雪說話的時候,因為疼,嘴皮子在哆嗦,聲音都在顫抖:“我想活的有作為人的尊嚴。”
磨人的疼終于消失了,慕螢雪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已經渾身沒了力氣。
被褥隨意的扔到了她的肩頭,司玄霆長身而立,整張臉都掩藏在她視線的盲區:
“好,我會讓你跟少淮談判。”
“什么時候?”
“現在。”說完,他朝玻璃房走去。
慕螢雪只得咬著牙下床。
肩頭每一個動作都扯的疼,她緩緩挪動著腳步,來到了玻璃房邊。
司玄霆在里面和霍少淮說話,慕螢雪緊張的揪住了雙臂,失血出汗過后,她覺得冷。
她期待的望著病床上的霍少淮,希望他能答應她的請求。
沒一會兒,司玄霆拿著手機出來,慕螢雪知道她身上臟不能進去,接過司玄霆的手機后,里面傳來霍三少有些虛弱的聲音。
“你不想跟我這個丑八怪洞房,可以……”
慕螢雪聽到可以這兩個字后,霎時間熱淚盈眶。
尊嚴明明是一個人活著最簡單的事,對她來說,卻是奢望,那么難,不過好在她做到了。
再難再痛,她也成功了。
手機里,又傳來霍三少的聲音:
“我會把你送給路邊的乞丐,今晚,會有人安排你洞房花燭,祝你,心滿意足。”
什么?
慕螢雪眸中的高興宛如碎掉的雪球,瞬間崩塌離析。
為什么她要被送給乞丐?
通話被掛斷了。
慕螢雪急了:
“喂,三少?”
手機被司玄霆收走。
慕螢雪拍著玻璃房,大聲喊著:
“三少,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是人,不是貨物,不能被你隨意送來送去。”
她還想沖進去,被司玄霆攔腰抱住:
“閉嘴,你這么叫喊,只會更激怒他。”
慕螢雪無法不激動:
“為什么?你不是保證了嗎?為什么我會被送人?”
“因為你罵他是丑八怪,罵他是惡魔,我是保證了你不會和少淮洞房,可是你聽清楚,少淮是要把你送給其他人。”
司玄霆將她箍著遠離了玻璃房,按到了門板上,低聲警告她:
“慕螢雪,你今天的計劃很完美,你考慮到了所有人,你唯獨沒考慮到他。”
慕螢雪顧不得疼,搖頭解釋:
“我不是有心的,你知道的,我也是為了幫他隱瞞,司先生,你幫我跟他說清楚行嗎?我求你。”
男人眸光中一抹危險的浮光一閃而過:
“你是為了幫他隱瞞?這話你確定要我告訴他?你明明就是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