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黑著臉,今日是他壽宴,賓客齊聚一堂,徐智勝也是來給他賀壽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罵徐智勝也是不妥,便擺手道:
“帶下去醒酒。”
霍炳坤招呼那兩個保鏢:“還愣著做什么,扶徐爺去客房啊。”
兩名保鏢正要上前將徐智勝扶走,一道虛弱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了出來:
“慢著。”
說話的是霍少淮,沒有多大聲音,卻帶著莫名的冷意。
霍炳坤上前勸道:
“少淮,看在二叔的面子上,先讓智勝去客房醒酒好嗎?你看今天這么多客人,鬧的太難看對霍家不好。”
霍少淮依舊坐在輪椅上,沒了面具,猙獰的傷疤讓他的整張臉有些駭然的恐怖,霍少淮的眼神很平靜,似乎不喜也不怒,只是一直瞧著耍酒瘋的徐智勝,涼薄又淡漠:
“醒酒而已,不必那么麻煩。”
他緩緩的說完,右手在膝蓋的毯子下,慢慢的抽了出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只見他過分干凈的右手顫顫巍巍的握著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似乎因為力道不夠,在空中晃悠著。
賓客們俱是一驚,霍少淮掏了槍,媽呀,這是要殺人的節奏啊。
霍炳坤心頭一緊,眼神呼吸飄忽著在想對策:
“少淮,你這是要干嘛?”
霍炳坤就站在槍口前,霍少淮咳嗽了下,槍口跟著晃動了下,霍炳坤的心也跟著蹦跶了兩下。
“二叔,我手不穩,萬一走火傷了你,你莫怪。”
霍炳坤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想到自己跟可能被槍走火打死,那真是死也白死,他側了側身,將槍口讓了出來。
徐智勝看到槍口那一刻,小腿軟了軟,嘴皮子哆嗦著話都說不連貫了:
“酒……酒呢?怎么……怎么還不拿酒來?”
霍少淮冷冷的開口了,聲音啞啞的,低低的:
“看來,酒還沒醒。”
說完,他將手槍對著天上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全場寂靜。
徐智勝這下徹底腿軟了,噗通的一聲,跌在了地上,哪里還有之前囂張的樣子。
霍炳坤眼神閃爍著,拉長了臉:
“少淮,你這是要做什么?今天可是你爺爺的壽辰,你難不成想在他老人家的壽辰上見血嗎?”
霍炳坤說完,又轉頭看向自己父親:
“爸,您勸勸少淮,少淮最聽您的話了。智勝就算有錯,也是因為喝多了,他不是存心的,要是今晚出了事,我怎么跟徐家交代。”
霍云念自然也站在霍炳坤一邊:
“是啊,爺爺,少淮怎么可以不顧及您呢?壽宴上見血可不好。”
霍老爺子被說動了:
“少淮,我知道你生氣,可是你看這么多賓客看著,等他酒醒了,爺爺一定替螢雪討回公道,你先把槍收起來行嗎?”
霍少淮又咳了咳,虛弱不堪:
“爺爺,您要是擔心折您的壽,我可以去霍宅外頭解決他,這樣,就沒關系了。”
冷冰冰的話,不帶一丁點兒感情,也不留一點兒余地。
他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徐智勝:
“爺爺,您知道他先前怎么說孫兒的嗎?”
霍老爺子才來,自然不知道,可是先前席間賓客這么多,自然有聽到的,當下就有人說了出來:
“我聽見了,他說霍三少坐在這兒會讓所有人倒胃口。”
“不止吧他還說霍三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應該早點死。”
霍少淮自嘲一笑:
“我用盡手段才活下來,不讓爺爺您再經歷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是他卻這么咒孫兒,這口氣,孫兒咽不下去。”
霍老爺子做夢都想不到徐智勝居然敢這么說他的孫兒,老人家的拳頭也捏的咯吱作響,怒氣上頭:
“既然他敢這么咒我孫兒,那少淮你也不必顧忌什么,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區區一個徐家,敢跟我要什么交代。”
這話一出,霍炳坤也感覺慌了。
徐智勝更慌,聽霍少淮的意思,今天是非要他死不可了。
不行,他不能死,他朝霍炳坤爬了過去:
“炳坤,炳坤,你得幫我,我是聽你的才那么說的,我不能死。”
全場嘩然,徐智勝會說那些話,居然是聽了霍少淮二叔的指使?
這是一個親叔叔能對自己殘廢侄兒做的事?
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了霍炳坤的身上。
霍老爺子更是怒不可遏:
“炳坤,你給我說清楚,這件事到底跟你有什么干系。”
霍炳坤在心里罵了徐智勝一萬句曹尼瑪,他真是選了個豬隊友,這個徐智勝,拉自己下水對他有什么好處?
霍炳坤怒了,一腳就將徐智勝踹開,一個巴掌就扇在了徐智勝臉上: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什么時候讓你做這種事了?喝點貓尿就腦子里進屎了?你休想把屎盆子扣我頭上。”
霍炳坤教訓完,又對老爺子解釋:
“爸,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智勝他是被少淮嚇傻了,他喝多了,喝多了的人的話可不能信。”
解釋完,他還得向霍少淮解釋:
“少淮,他是喝多了才會口不擇言,他一貫這樣,他愛喝酒,耍酒瘋不是一次兩次了,晉城許多人都知道,你可千萬別把他的醉話當真。”
霍炳坤又給自己交好的人使眼色,那人立刻附和道:
“是啊,上次徐爺跟我一起喝,喝多了還拖著人家姑娘不撒手,口口聲聲叫人家媽呢。”
那人本想開個玩笑,可是說完除了他自己干笑了兩下,根本沒有其他人笑,好不尷尬。
霍少淮一直靠在輪椅上,看著霍炳坤演戲,等他發揮完了,緩緩開口:
“他是不是喝醉了說醉話,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訴他一件事,禍從口出。”
說完,他的槍口動了動,砰的一聲,徐智勝的胳膊上多了一個血洞。
徐智勝的慘叫聲響了起來,而霍少淮依舊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再一次晃晃悠悠的舉起了槍。
霍炳坤驚了:
“少淮,你還想干嘛?他已經中了一槍了。”
霍少淮不理會他,專心瞄準:
“剛剛打歪了。”
病賓客們絕倒。
連槍都握不住,還想著殺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