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修衍終究是愛她愛到了骨子里,才會因為陸嫣然那句明顯是騙他的話,答應了心臟移植的事。
唯一的前提是,得等到陸嫣然堅持不下去了才行。
這半個月里,厲修衍找了很多醫生,中醫,西醫,甚至連迷信的求神拜佛他都做了,陸嫣然依舊一日比一日憔悴,虛弱,油盡燈枯。
慕螢雪的心口又痛了起來,她不知道是傷口痛還是感受到了嫣然悔恨的情緒而心痛,不過痛越清晰,她便更清楚,自己還活著。
孩子的哭聲越發大了,慕螢雪轉過頭,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因為太久沒喝水而發不出聲音來,不過傭人倒是發現了她醒了:
“慕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醫生。”
傭人將孩子抱了過來,小心的放在了慕螢雪的手邊上,似乎是感受到了媽媽的體溫,孩子原本歇斯底里的哭聲漸漸停歇了。
傭人回來后看到這一幕感嘆道:
“手術中間出了一點小插曲,慕小姐離開手術室后睡了好久都沒醒,醫生說,如果您十二點之前沒醒過來,可能就……
醫生說完后,孩子就大哭不止,喂奶也不喝,怎么哄都哄不好,哭了有一個多小時了,現在知道媽媽醒了,他就安心了。”
慕螢雪眼睛濕潤了,看到大寶哭累了睡著了還時不時抽泣一下,她很心疼。
她忍下眼淚后,抬起了眸子:
“葉小姐她……”
傭人嘆了口氣:
“先生一直陪著葉小姐走完最后一程,現在還沒有下葬。”
慕螢雪心情很沉重,這樣的新生,并不能讓人感到喜悅。
嫣然,謝謝你給了我生命。
地毯式的搜索隨著司玄霆一聲令下展開,警犬搜救犬在山間搜索,無人機便去到常人無法到達的懸崖和山澗,司玄霆則開著車圍這這片山尋找了三天三夜。
山道哪兒該轉彎,哪兒是陡坡他都不用看了,遇到路上有人,他就會沖下去查看是不是慕螢雪,一雙眼睛熬的通紅充血,像是不知疲倦。
放在手邊的對講里傳來手下的稟告:
“先生,有發現。”
有發現這三個字讓司玄霆心里咯噔一跳。
不是找到了,是有發現。
如果是他們看到了慕螢雪,那絕對不會這么說,可是他們的發現肯定是和她有關。
她……
心里升起的不安念頭讓他下意識抓緊了方向盤,因為一瞬間的失神,車身沖出了馬路,還好他及時反應過來,踩了剎車才不至于沖進河里。
“先生?”
司玄霆一手拿起對講,一邊倒車。
“你們在哪兒?”
收到手下的位置后,邁巴赫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從山道上一閃而過。
沒幾分鐘,他就到了,手下們見到他來,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先生,我們從懸崖下找到了一雙帶血的鞋子。”
這句話砸的男人腳步一晃。
過度透支了身體的司玄霆眼前驟然黑了一下,他停下了腳步,他看到了透明密封袋里盛著一雙鞋。
上面全是血跡,鮮紅的血漬刺的他瞳孔緊縮。
“人呢?”
手下說道:
“最下面是條河,夫人還沒找到……”
司玄霆接過那個袋子,攥的緊緊的,他轉身上車:
“繼續找。”
說這三個字,像是用盡了他渾身的力氣。
手下們齊聲應是,他將車門關上后,手指微微顫抖的觸碰著那個透明袋。
慕螢雪,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上次火沒燒死我們,爺爺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沒有死對嗎?
在醫院等待結的時候,司玄霆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兩個小時后,宋鈺走了出來,一臉凝重。
司玄霆看著好友的神色,眸中滑過一抹隱痛。
“是她的鞋?”
宋鈺輕輕的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玄霆,你想開點,這只是找到一雙鞋而已,還沒找到螢雪就什么都有可能的。”
司玄霆深邃的眸子里幽暗一片:
“我知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回到家里,才進門就聽到了孩子震耳欲聾的哭聲,夾雜著蓮嬸溫柔哄著的聲音。
“老秦,打個電話給先生吧,少爺哭了一天了,去醫院檢查又說沒問題,可一直哭也不是個事啊。”
秦管家答應后轉身,發現司玄霆已經回來了:
“先生回來了,先生,少爺哭了一天了。”
司玄霆大步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很乖嗎?”
“是啊,少爺以前吃了就睡,睡醒就玩,不哭也不鬧,可是今天無緣無故就大哭起來,怎么哄都哄不好,喂牛奶也不喝。
我擔心少爺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送到醫院,大夫說沒問題,孩子很健康,可是這一直哭。”
蓮嬸著急的回答。
司玄霆將孩子的襁褓接了過來:
“我看看。”
孩子到了他懷里,依舊大哭不止,這時候,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孩子怎么了?”
楊羽慧一身灰色的長裙低調的在門口出現,司玄霆皺了皺眉:
“你來做什么?”
“我來探望一下孩子,他生下來后我一直抱著他,我哄一下他看看吧。”
楊羽慧走了過來試探的說道。
司玄霆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不必。”
“玄霆,我知道你怪我,我也知道我是有錯,可是對螢雪的孩子,我是真心的。”
楊羽慧一再強調這一點,謊言說一百遍自然變成了真的,一百遍不夠,她就說一千遍,一萬遍。
司玄霆并不十分相信她:
“我是他親生父親,我不信你來抱他會比我更好。”
他難不成還會輸給這個女人?
不可能。
楊羽慧想了想:
“那,有沒有螢雪的衣服在家?或者孩子是想念媽媽的味道了呢?”
司玄霆眸光閃爍了下,朝蓮嬸看了一眼,蓮嬸會意:
“我這就去拿。”
很快,蓮嬸拿來了一件慕螢雪留在家里的衣服,司玄霆接過后將衣服蓋在了孩子胸口。
似乎聞到了媽媽的味道,孩子的兩只小拳頭松開了,揮舞著抓住了胸口的衣服,哭聲漸漸變小了,沒一會兒,哭聲止住了,孩子睡了過去。
楊羽慧眼睛一亮,她剛剛就是隨口一說,想著就算出的法子沒用,也怪不到她頭上,可是意外的是,效果這么好,她趁機說道:
“孩子不鬧了就好,司先生,我可以以后經常來陪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