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同聘,侯門主母誤惹奸臣

第16章 床榻之上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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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月緩緩下了馬車。

她今日著一身藕粉色的流仙裙,裙上繡了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

層層疊疊飄然而起,裙底點綴幾片嫩綠的葉子。

再用銀線細細勾勒花心和葉脈,整條裙子顯出流光溢彩。

外罩一件粉白的紗衣,用大大小小的珍珠勾勒了一片祥云,珍珠印著裙上的粉白梨花,行動間,銀線襯著花瓣流泄出光暈,靈動非常。

她一頭烏黑如絲綢的長發,挽成一個新月髻,黑亮的發絲,顯出盈盈的光澤。

發髻上戴了一套和衣裙同色的發飾,粉白相間的花朵,嵌著珍珠。鬢邊插了一根荷葉步搖,綴著細細的流蘇,隨著人走動輕輕搖晃,仿佛要把微風里的花朵清香都漾開來。

她今日上了妝,粉面桃腮,明眸皓齒,肌膚欺霜賽雪,粉嫩得像一顆剛剛摘下的水蜜桃。

清甜多汁,沁香撲鼻而來。

薛非暮知道江清月是美的,卻不知道她這樣美。

美得讓三月春花都自慚形穢。

今日是陰天,從早上開始便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剛剛出門時雨才停,這會的天氣還是陰沉沉的,因為下雨路面濕漉漉,周圍都是春寒潮濕。

但是,如今有了這般一個美人,這天地仿佛剎那間便春暖花開,生機勃勃。

薛非暮呆愣愣的站著。

看著眼前這傾國傾城的美人,無法相信這是他忠勇侯府的當家主母,是他……明媒正娶的結發妻。

薛非暮一顆心瘋狂跳動,簡直無法想象,不敢相信。

心中霎時涌起一陣狂喜。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整個人像被定住一般。

綠浣見著他這副模樣,想到夫人剛剛說的話,心中對他嗤之以鼻。

江清月卻是不動聲色,微微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對著管家道:

“有勞。”

管家笑著回答:“請。”

江清月微微頜首,往將軍府走去,一個眼神都未給薛非暮。

美好的事物誰不喜歡呢?

薛非暮自不例外,越是淺薄的人,越是會被這些表面的東西所吸引。

薛非暮回來那一日,她特意打扮過,但卻不是打扮得更美,而是隱隱壓了自己的美貌。

而今日不同。

今日,她將自己的美貌,發揮到了極致。

她知道穿什么樣的顏色,用什么樣的料子,在這樣的陰雨天里,能讓人眼前一亮,卻不突兀。

她知道什么樣的衣裙,該配什么樣的發飾,該上怎樣的妝。

更知道像她這樣的容貌,應該要有何樣的做派,才能讓這一身裝扮畫龍點睛。

她花了心思,廢了力氣。

薛非暮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

從前,她是太把他當人了。

世上的男子,誰不愛美人?薛非暮不是那個例外。

江清月一路往府門走。

上階梯的時候,一手輕輕提著裙擺,脊背挺直,目不斜視。

一旁的管家嘖嘖稱贊,不說別的,就說這儀態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江清月上了臺階,微微轉身,對著身后輕喚了一聲:“世子。”

還站在原地的薛非暮,聽到聲音如夢清醒。

他還沉浸在江清月剛剛那微微一笑中,那一笑,恰如百花盛開,春日明媚暖風來……

他抬頭一眼看見將軍府三個字,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應了幾聲,冒冒失失的趕忙追上來。

江清月沒有等他,轉身便進了府。

薛非暮快步追上來。

等進了府,走過一條花廊,前面出現一個亭子,亭子兩邊,是岔路口,左邊已經等著兩個丫鬟。

管家笑著對江清月道:

“夫人,還請這邊前往花廳稍侯。”

“世子往這邊待客廳去。”

薛非暮面露失落,看向江清月。

“我去和將軍大人談些事,稍后便去接你。”

他和江清月分開兩路,他下意識的便以為:東陵厭是要單獨見他談事,而不好有個女眷在旁邊。

薛非暮沒發現,經過了剛剛那一瞬的震撼,他現在對江清月說話的聲音也不知不覺溫和了許多。

江清月沒有說話,只微微行了一禮。

管家躬身,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世子請。”

薛非暮挪了一步,往江清月看了一眼,那眼神頗有些戀戀不舍。

待走了幾步之后,又回頭看了一眼。

見江清月還站在原地目送,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他不知道,江清月此時靜靜的站著“目送”,腦海中想的是:她頭一回來將軍府,走的似乎就是這條路。

江清月身后,綠浣上前來,低聲開口:

“夫人,看世子的態度似乎好了許多,剛剛那一眼的驚艷,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天下男子,皆愛那好顏色。”

或許有例外,但是這個例外,不會是薛非暮。

綠浣還是不解:“若是這樣的話,那也太簡單了。”

“對于有些人可并不簡單。有些人不單純愛顏色,但對于薛非暮足夠了。”

綠浣撇嘴:“那世子實在是太過淺薄。”

江清月嘲諷一笑,“他不單單是淺薄。”

還自私自利,虛偽無恥。

明明為了侯府,要跟江府聯姻,卻仿佛自己是天大的受害者,卻不知這原本就是他的責任。

娶了妻,又在外另娶,完全不考慮侯府,是為不孝,不考慮妻子,是為不義。

他若是個真男人,不愿意委屈自己,當初就該奮死一拼,拒了這門親。

可是他沒有。

他既想要江府這門姻親,為自己謀利,又不想要這門親事,把這一切的錯處都歸咎于別人。

薛非暮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可他還自詡純真重情重義,為愛可不顧一切。這樣的人,她一張皮囊已足夠。

況且,她那樣美。

前頭,薛非暮已經走遠。

在拐角處的時候,特地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見江清月還站在原地,望向這個方向,心中一陣暖意。

原來他這個妻子對他如此情深義重,他竟不知。

無論什么原因,二人既然已經結發為夫妻,他便該盡到做丈夫的責任。

江清月其實也沒他想的那么不好,女子有些脾氣也正常,他作為男子,自然該擔待著些。

這些年,他不在京城,也確實是辛苦了她。

現在他回來,也該給她個嫡子傍身才是。

如此,他也算對老夫人有交代,對江家有交代,也算是對侯府的列祖列宗有了交代。

成婚當日,他蓋頭未揭便上了戰場,如今回來,總該圓房才是。

這幾年他不在府中,長輩戰戰兢兢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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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子嗣降臨,那對于侯府來說,也是好事,長輩們也定然支持。

這么多年,自己在外都沒有盡過孝道,若能早些有子嗣,也算是自己為侯服盡的綿薄之力了。

薛非暮如此想著,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江清月在原地站了許久,不遠處的丫鬟上前來請:“夫人,這邊請。”

江清月點點頭,跟著他們往花廳那邊走去。

待走到垂花門,丫鬟便不走了,侯在一側,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江清月自己進去。

綠浣有些擔憂的上前,跟緊江清月。

江清月停了下來,對著綠浣擺擺手:

“不必跟著了。”

綠浣看著她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口,到底還是說道:“奴婢陪夫人一起。”

江清月:“不必,在這兒等我就好。”

在將軍府,她不會有什么危險,若東陵厭要做什么,綠浣也攔不住,反而讓她難堪。

既然東陵厭是要避開薛非暮,若會見她,顯然是不希望有其她人在場的。

既然上了這條船,那便沒必要扭扭捏捏。

靠人,就要有個靠人的樣子。

綠浣眼眶微紅,卻不敢哭,忍著情緒低著頭:“是。”

江清月看向一旁的丫鬟:“可有茶室,能讓我的婢女歇歇腳。”

今日一早她便出門,在外面逛了那么久,想來綠浣也累了。

“有的夫人。”

綠浣很想說不用,想就在這里守著夫人,但對上夫人的眼神,又把話咽了進去。

江清月回身,往垂花門內而去。

四周安靜,垂花門內別有一番景象。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

跟她印象中的將軍府很是不同。

她循著路,往前又走了幾步。

遠遠的就看到小橋對面的亭子里,坐著一人。

她過了一排假山,上了階梯走上小橋,上了橋面,和亭子里的人打了照面。

東陵厭看著江清月,眼前一亮。

芙蓉旖旎碧玉簪,

花露停枝亂河山。

足足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因為下了雨,地面上有些濕滑,江清月提著裙擺,走得很慢。

東陵厭就這么一路看著她走來。

眼底情緒涌動。

這般傾城貌美,次次都美得不一樣,真真……

亂花迷人眼。

江清月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任由他打量。

一路走到他面前,微微低頭,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清月見過將軍。”

東陵厭看著她的距離,嘴唇微勾。

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江清月沒有動,但身體卻微微往后躲了躲,東陵厭一笑,而后抽出旁邊的凳子,示意道:“坐吧。”

東陵厭長相俊美,此時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竟顯出三分邪魅。

“多謝將軍。”

江清月依言坐下,東陵厭替她倒了一杯茶。

“上門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他意有所指,很明白他們上門的目的。

江清月穩住心神,朝著東陵厭笑了笑,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

“頭一回在將軍府這般坐著跟將軍喝茶,有些不習慣。”

東陵厭挑眉一笑:“那以后多來來就習慣了。”

江清月嗯了一聲,喝了一口茶。

東陵厭側身,手肘撐在桌子上,隨意的往后一靠,姿態風流,眼睛看著江清月:

“今日這身妝扮,美不勝收。”

“多謝將軍夸贊。”

“可是為了見我?”

“是,上門做客,總不能失禮。出門前老夫人特意提醒,讓我為世子多說些好話,想讓將軍看在我們床榻之上的交情上,幫世子換個職位。”

“哈哈哈。”東陵厭聽著江清月平靜的說出這番話,只覺得意趣斐然。

前頭規規矩矩,也老老實實的交代,后頭那一句,呵。

他嘴角噙著笑,“我們床榻之上的交情,關別人什么事。”

江清月點頭,一臉認同:

“就是,我也是這樣想。”

“哈哈哈,你真是個……寶貝。”

“將軍謬贊。主要還是因為將軍大人慧眼識珠,若不然清月怕也是酒香巷子深,孤芳自賞無人問津的。”

東陵厭微微傾身,放低聲音,語氣撩撥:

“深不深只我知道。”

江清月臉色微微一紅,更顯得膚如凝脂,粉腮玉肌,她看了東陵厭一眼,神色里滿是嬌嗔:

“那將軍,可別讓別人知道。”

東陵厭眼睛一瞇,腳一勾拉過凳子,伸手將江清月攬入懷中。

“誰敢。”

看見東陵厭冷厲的目光,江清月正了正身,伸手去端了茶杯過來:

“清月雖是一介女流,但也必定保護好自己,但是清月畢竟只是女流,還得仰仗將軍。

“清月運氣好才碰到將軍,若哪一日運氣不好……”

說到這里,江清月停了聲音,低下頭,眼中滿是落寞與無奈。

“清月是庶女,在江府無人在意。從前侯府需要我,我還能得三分體面,但現在,世子回京,侯府便覺得我一個庶女,身份配不上侯府高門大戶。

“幸得有將軍庇護一二,若不然,清月怕是死無葬身之地,更遑論其它。”

江清月悲戚戚的落下淚來,將自己的慘狀幾句話一一道盡。

不怨不恨,卻處處悲傷。

淚水沾在眼睫上,晶瑩剔透的濕潤,讓人憐愛非常。

“我說了會護著你,便會護著你,你哭什么。”

看著江清月這般模樣,東陵厭眉頭微蹙,心中莫名煩躁。

“多謝將軍,將軍大恩大德,清月沒齒難忘。”

江清月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從他身上起來,后退兩步,繼而跪下,端端正正的給東陵厭磕了個頭。

看著江清月如此鄭重的磕頭,東陵厭心口一陣發緊。

想當年,他也是這般:無助又難堪……

“起來吧。”

江清月聽他語氣雖然溫和,卻再沒有曖昧的意思,終于松了口氣。

起身自然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替東陵厭倒茶:

“將軍,可要見見薛家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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