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宵

第38章 聽水軒歸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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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人察覺不到似的,特意咬重他的名字。

男人仰起頭,眸色深了些,“你喊我什么?”

“喊不得嗎?”姜念的氣勢弱下去,卻仍在抱怨,“就許旁人日日在我面前,‘阿筠阿筠’個不停,還不許我……喊一聲您的字嘛。”

她低下去的嗓音透著慣有的嬌憨,聽得謝謹聞心癢。

“下來吧。”

小姑娘挑釁似的,一把推倒架在屋檐上的長梯,“你方才還說我可以任性的,轉頭就翻臉?我偏不下來,你當如何!”

男子凝眸遲疑片刻,親自撿了長梯重新架好,試了試足夠堅固才又道:“你此刻下來,我許你一個愿望,如何?”

這倒是讓姜念的眼睛亮了亮,“大人此話當真?”

他扶著長梯鄭重道:“自然當真。”

“我想要什么都行?”

“只要你不過分。”

那小姑娘如同將要入網的獵物,聽見這句,忽然又察覺危險,畏縮著退回去。

“那還不是您說了算,我要不要都一樣。”

男人好脾氣地不見慍色,只又嘆一句:“姜念。”

喊她的名字,便如催命符,今日這兩個字經他唇舌,格外繾綣纏綿,含著一絲近乎溺愛的無可奈何。

其實他大可以用林氏的案子拿捏姜念,但他沒有,只是拋出了好處,誘著她自己往陷阱跳。

姜念懂得見好就收,嘴上埋怨著“就會欺負我”,身子卻已探下來去就長梯。

“小心點。”

男人嘴上是這樣說,可等人落到與自己肩膀同高,驀地伸手圈緊她腰肢,一下將人打橫抱進懷里。

“啊!”

姜念著實嚇了一跳,連忙圈住他頸項,又氣急敗壞地打在他肩頭,“還說叫我小心些?我看最該小心的就是大人你!”

謝謹聞抿唇,“怕有些人臨陣脫逃,又爬上去。”

“我豈是出爾反爾之人……”

男人一路抱她進屋,想放到榻上,又想起她方才躺在風吹日曬的屋頂上,還是將人落在圓凳處。

“你是怨我?”

怨他明明說了狠話,說不再見,卻又把人找回來。

“大人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怎敢埋怨您吶?”

陰陽怪氣的語調,謝謹聞聽了卻不生氣,“那方才喊我什么?”

姜念一點不怵地直視他,“我喊您大人啊,還能喊什么。”

那都是屋頂上作威作福才敢試探的話,不過見他當時反應不大,想來也不是很在意。

謝謹聞的確沒打算揪著不放,因為這丫頭又開始作威作福。

“您不是說許我一個愿望?我現在就要。”

男人點頭,“嗯”一聲示意自己聽著,卻預想到她此刻氣焰如此囂張,怕是會語出驚人。

姜念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道:“您往后別再與舒太后親近了,好不好?”

果然很過分,謝謹聞想著,非但不怪她不懂事,還覺著她天真得可愛。

“換一個。”

“謝謹聞!”小姑娘氣得拽他衣袖,“解釋都不解釋一句,就要我換?”

她又喊了自己的名字,男人非但不覺得被冒犯,反而覺得有趣,眼底涌入笑意。

“我說了,不能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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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有多喜歡她……”

男人正色幾分,告訴她:“我與她,不是喜不喜歡的事。”

是有個皇帝兒子綁著的事。姜念在心里替他補全了。

她忿忿松手,“那算了,我問您您也不肯說,那就退而求其次,您把我兩年后要嫁的人定了吧。”

聽見這句,謝謹聞面上的笑意淡去,一時沒接話。

“這您也不肯?”姜念卻是正好借題發揮,“今日差點就被太后娘娘隨手指人嫁了,反正這事兒您早答應過,早些定下來,叫所有人都安心,不好嗎?”

謝謹聞轉過身,推開東側窗,吹了一陣風才道:“凡是我答應的事,都會做到。”

“可你的親事,我暫且還不能定。”

他是答應了兩年后放她嫁人,可至于嫁給誰,怎么嫁,謝謹聞還沒想清楚。

“這是我本就答應過的事,你再換一個。”

身后人不出聲了,謝謹聞回過頭,見她滿臉悶悶不樂,兩只不安分的手都能將圓墩摳下一層漆了。

他反而失笑,“不如留著,慢慢想。”

“沒意思,我不要許這個愿了。”

謝謹聞也由著她鬧小脾氣,走上前,圈住那坐著的小姑娘,叫她的臉頰貼在自己腰間。

“你也不必擔心,太后,她不會真動你的。”

姜念靠在人懷里,只覺得這話可笑。

是人就有愛欲嗔癡,由愛更易生恨;若舒太后只是利用也就罷了,若她對謝謹聞也有真心,自己豈不是日日處在水深火熱中。

男人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烏黑發髻,這樣擁著她,身上便是暖的。

“你的案子查清前,許家人可以一直住在東苑。往后我不在的時候,聽水軒歸你管。”

姜念一驚,從他懷里仰起頭。

謝謹聞亦回望她,“只要你不點頭,誰都沒法進來。”

“包括太后娘娘?”

“嗯。”

“也包括陛下?”

謝謹聞輕笑,揉了揉她的頭,“嗯。”

聽水軒是謝謹聞的府邸,除了明處的梧桐、白刃等人,還有她看不見的暗衛。

這樣一來,倒是變成一座堅固的堡壘了。

她心中滿意,幽幽道:“這是您自己給的,可不是我找您討的。”

“方才誰說不稀罕的。”

姜念仗著年紀小,慣會耍小性子,這會兒被人戳穿也不惱,推了人便道:“大人就別說了,早些沐浴睡覺,可別再叫太后娘娘尋過來!”

得了些保障,姜念在心底做了新的決定,很快就將這頁翻篇。

白白被人耽誤這幾日,她終于能和采萍姑姑坐下來,好好說說當年的事。

“姑娘的意思是,疑心有人下手,才讓夫人起初不孕,后來又難產嗎?”

姜念點點頭,“我不信這世上真有怪力亂神之說,姑姑可還記得,當年為我算命那個道士?”

往事不可追,可也是因為那一場,姜念徹底失去了父親的寵愛,因此采萍記得格外深刻。

“那道人來過沒幾日,夫人便又診出身孕了。”

“姑姑不覺得太巧了嗎?”姜念道,“就像是為了害死我娘和腹中胎兒,特意鋪的一出戲,只為將禍水引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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