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婚逃妾

第379章 許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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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一日的時間飛速而過,墨夫人套好了馬車,扶著青夏小心上去,自己便做馬夫,走前給了裘大夫一筆錢,是封口,也是感激。

裘夫人看著馬車遙遙而去,輕嘆一口氣,說:“世道不太平,叫這對母女獨自外出,實在危險。”

裘大夫也道:“是啊,阿哥說京中要打仗,他要帶大嫂和侄兒回來,旁人有旁人的不易,咱們也有咱們的困難,不知道京城打仗,會不會波及到我們這兒來。”

裘夫人吃驚:“阿哥不是替國公府看診?他都待不住嗎?”

“你是不是忙昏頭了?如今哪還有什么國公府?”

夫妻二人喃喃低語,無奈搖頭。

躺在馬車里,青夏并不安心,她怎么好叫干娘為她趕車?

只是如今干娘將她看的像寶貝一樣,生怕她磕著碰著了,一路上只要路遇平坦,馬車就走的飛快。

她們離京城越遠,就越安全。

墨夫人要帶她回旬陽,不可避免的路過揚城,并非是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是以青夏如今的身體狀況,走官道要更平坦,順利一些,這是最近也最安全的一條路。

在揚城落腳吃了頓飯,還聽到了不少消息。

“裕親王都出征了?”

“這還能有假?如今京城里,都亂成一鍋粥了,要我說,這種皇帝早就該下臺了。”

“慎言!咱們的王爺可是堅定不二的站在皇帝那邊,若皇帝失敗,咱們揚城……”

后頭的話,因著恐懼沒說出來,卻不言而喻。

另一人許是喝醉了酒,呵呵笑道:“那又咋啦?誰當皇帝?揚城都還是揚城,不歸我管,也不歸你們管。咱們這些平頭百姓,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誰當官誰做主,還不是上頭的人敲定的。”

話是這個話,看著他醉態模樣,只覺他妄議政治,嗤笑不語。

吃過飯后,母女倆又啟程,這回,青夏心安許多。

她說:“早就聽聞裕親王是極其正派的人物,作為如今皇帝的老皇叔,是要還天地一片清凈了。”

墨夫人深吸口氣,想到了丈夫,想到了書院里的那些學生,說道:“你干爹帶著書院里的學生下山了。”

青夏起先不解其意,而后反應過來,湊到車門口,與干娘近了一些,說:“干爹帶著他們,可是……”

她欲言又止,好似明白了,卻又好像沒有明白,話到口邊說不出來。

墨夫人笑了笑,說:“他到底是在朝中當過官的人,敏銳程度非比尋常,此時天下正亂,他要為自己的學生謀個出路,朝堂之上,政治上那些事情我不懂,也不管,他要做什么就去做,等他回來家里也有他的熱乎飯吃。”

青夏聽得心頭一熱,輕嘆口氣,看著干娘溫柔的臉龐,說:“有您這樣的妻子,他不管做什么都會成功的。”

墨夫人笑著應下她的夸贊,二人說著閑話,馬車離開揚城。

牛頭村在送走了他們之后,守在外頭的追兵一直不曾停歇,但這里頭到底還是有宋公和陳氏坐鎮,即便清楚里頭的小羊跑出來了,也不能明目張膽的進去搜查,畢竟皇帝的戲還要做下去。

宋公離去前,將自己的一妻一妾都叫到了房中。

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他眉頭緊蹙:“你們不走,留下來,可能會沒命。”

陳氏沒說話,許盡春即便肚子里有千言萬語,都不能先于正妻開口。

看著丈夫威武不需言,挺拔不輸少年的模樣,陳夫人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

歲月帶走了她的青春容顏,也帶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少年義氣,他們之間橫隔了許多東西,在他回京之后,沒有刻意去處理過去的問題。

夫妻二人心照不宣維持著表面的和氣,就連她最看不慣的妾室也只當沒看見,盡管慪的要吐血,恨不能造下殺孽,好似除了許氏,他們就能回到最初的模樣,可她知道,過去那些事情不是不存在了,只是孩子們都長大了,她總要分得清孰輕孰重。

“若是都走,牛頭村成了一個空殼,我在,便是你在,他們手中有人質,就不會狗急跳墻,你算準了一切,可是事實會變,萬一……”遲疑一瞬,接著說道:“如果有個萬一,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獨處危險中,我們留下,他們離開,正好。”

宋公目光閃爍,看著她的眼神,好似回到了年輕時候,那樣隱忍克制,卻又滿是憐惜。

這樣的眼神,已是許久未見,陳夫人一愣,她是四個孩子的母親,到了這般年歲,幾年的空落早已將她磨的沒了什么心氣,縱使撐著皮面,內里也早是一片廢墟。

就如之前府中上下皆稱她為老夫人,面皮上已顯老態,內心里也無法再有年輕鮮活。

“即便你們留下,也不會叫你們真受到傷害,一旦有變,我留下的人會誓死守護你們。”

他們夫妻說話,許盡春安靜看著,等到這個空隙,她想,應當是留給她的,抬起眼眸,看向眼前這個自己跟隨了多年,將自己從泥澤沼地拉起來的男人,沖他笑笑,說道:“宋哥,我將孩子交給他們一起帶走了,這個時候孩子們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宋哥在,夫人在,我也不會走。”

一聲宋哥,喊的宋公一怔,亦讓旁邊的陳夫人蹙起眉頭,從來都沒聽過這個稱呼,她自來稱呼他都是“老爺”,如今一聲宋哥,著實怪異。

宋公看了她許久,好似欣慰,也有感嘆,眼下諸事繁多,便是有滿肚子的話,也不到這個時候說,他對二人交代一番,起身離去。

他走之后,兩個女人單獨待在一處,自然氣氛就沒有之前那么融洽。

許盡春眼眸平靜,正想行禮后離開,陳夫人卻攔住了她,未發一語,只是那樣冷冷的看著她,在等著她的答案。

許盡春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不愧是陳氏的千金,自傲自負,便是想問人話也不輕易開口,就要等著別人如倒豆子一般全盤托出。”

陳夫人擰眉,不悅的看著她。

許盡春垂下眼眸,有些話本來打算一輩子都爛在肚子里,帶進棺材里。

可是,她低頭,看著手腕上戴著的寬口銀鐲,轉了一圈,才說:“跟著他剛到邊關,那里的人都不認識我,自然也不知道京中發生的事,他給人介紹,說我是他的妹妹。”

說到“妹妹”時,她笑了。

“將軍駐守邊關,不帶妻子,卻帶上一個妹妹,其實也挺曖昧的,我和他的關系沒人敢深問,總之他說我是妹妹,我就是妹妹,我那時也一心將他當哥哥。”

陳夫人擰眉:“沒頭沒尾的,你說這個干什么?”

對上她不解的眼神,許盡春走到陳夫人跟前,舉起手,將鐲子褪了下來,一到丑陋又深刻的傷痕暴露眼前,陳夫人瞳孔地震,驚疑的看著她。

“這又是何意?”

看她這樣,許盡春笑了,笑意涼涼,滿是譏諷。

“不過是一道傷口而已,你替你弟弟處理過多少人命,難道還會驚怕這一道割腕傷嗎?”

陳夫人緊緊盯著她。

許盡春放下手,沉下口氣,后退了一步,將兩人之間隔出了一段距離,說:“你和他之間為何會走到這一步?這里頭真有我的事嗎?或者說,你何嘗不是在借題發揮,以為拿捏了我存在的一個錯處,便能將在與他之間的關系里找到一個可以宣泄的理由,比如背叛。”

說到這里,她眼里的譏諷都要流露出來,與平素溫和淳樸的她看著全然是兩個模樣。

陳夫人胸膛起伏,目光緊緊盯著她看。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么多年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怕是有無數個夜晚,你都在悔恨自己當初的作為吧,我能走到他身邊,何嘗沒有你的推動呢?”

陳夫人眼眸震動,下意識的想堵她的嘴:“別說了。”

看她急了,許盡春收斂了笑意,不顧她的阻攔,繼續說道:“他帶我離開,是不想讓我無聲無息的死在京城里。頭兩年我想自殺,白日里我沖誰都笑的高興,一到夜里,那些聲音爭先恐后的鉆進我的耳朵里,像要將我凌遲一樣……我始終不能忘懷,你看爛泥一樣看我的眼神,對你的弟弟說處理干凈,不要留下后患。”

“你不要說了!”

許盡春慘淡一笑:“我好好一個人,爹生娘養,在你們姐弟眼中,成了禍害,成了后患,呵呵……”

“宋哥知道我活不下去了,我若在京城待著,墳頭的草都不知有多高了,他帶我去邊關,想讓我重新找到自己的生活,可沒能隨了他的愿,那時我一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

陳夫人咬著牙,不敢再去聽后面的話。

“你對你的孩子們說,他們的父親有了小妾,是個道德敗壞的男人,那個時候你離間他們父子的感情。”

“我沒有!那是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我離間他們,我圖什么?”

“是啊,所以你及時收手,因為那時京中只有你,沒有他,再多的離間,也只會讓你的孩子恨他們的父親。可你也知道,你的男人去到邊關是因為圣旨,與情愛無關,離間了他們的父子感情,只會讓宋家烏煙瘴氣,你的孩子討不到好處,你也無法保證宋哥在邊關,會不會有其他的孩子,將來帶回京城,分走屬于幾位爺的家產。”

情愛沒有,親情也無法拴住一個男人,如若那時宋公當真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生下了其他的孩子,親手養大的,和在千里之外京中長大的,又同其生母感情寡淡的孩子,人心總是會偏的……

陳夫人狠狠瞪她:“你這是私心揣測!我的孩子都很好,對他們的父親也都敬愛。”

許盡春笑了笑,沒有理會她氣急敗壞的模樣,繼續說道:“我和宋哥產生感情,是我飛蛾撲火,那些年在邊關,戰事吃緊,他心里頭根本就裝不下兒女情長,況且那時候他與你之間,從人人稱羨的愛侶,到相互憎惡,走到這一步,也并非是他樂見的,陳氏,你為人不行,私德敗壞,但你有個好丈夫,我厭惡你,卻也不得不羨慕你。”

說到這里,她的眼中有淚水,卻倔強的沒有流下來。

“宋哥想讓我找個好人家嫁了,他會替我撐腰,只是那時候,我覺得是天底下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他正直勇敢,心懷天下,從不欺凌弱小,他這樣的人,我無法騙自己,不曾動心。”

“我悉心照料他,想將自己的后半生托付在他身上。”

“所以你只是想報復我,對不對?!”陳夫人厲聲道。

許盡春看了她一眼,淡漠說道:“是,也不是,我對他心生愛慕是真,想要借此來打擊報復你,也是真,當初你不就是仗著嫁了一個好夫家,可以毫無克制的去幫你的娘家,若非有你助紂為虐,陳家支棱不起來,禍害不了那么多人。”

陳夫人被她說的踉蹌一步,竟然,不敢與她對視。

“我知道宋哥對我憐憫大過愛情,日久的相伴中,他也不是無知覺的木頭,我和他是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可他心里頭念著京中的哥兒,姐兒,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等到將要回京的時候,他才松口。”

她的眼淚再也包不住,滾滾流下,她陳情著這些年,像是把自己的心都挖空了。

“他給了我孩子傍身,讓我后半生有了寄托,可我知道,只要回京,我和他之間那段感情也就結束了,這個孩子是我的開始,卻是我和他的結束。”

陳夫人頭腦發懵,喉嚨干澀,聽她說完這些,有一種喉嚨被人緊緊把住,無法呼吸的感覺。

許盡春閉了閉眼,瞪著她,眼里竟浮現出一絲快意:“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將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與你說清楚,還請你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你從來都不是無辜的人,你自作自受,你活該呀!”

陳夫人呼吸一哽,倒退兩步,指著她:“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平素裝的風輕云淡,你的心里全是恨。”

“我不該恨你嗎?”許盡春像是聽到了笑話。

“你這種人傷害了別人,還要別人對你感恩戴德,想從你嘴里聽到一句道歉,恐怕這輩子都聽不到,不過我也沒虧,我用你最在意的東西狠狠的報復了你。”

說罷,許盡春長出了口氣,臉上盡是涼薄的笑意,她看了眼站不住的陳氏,慢慢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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