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終于才有人問道:“他的狗是不是不在了?最近都沒聽到叫啊?”
村口最近也安靜了很多。
“還在的,小狗被他拿到鎮上去店里去養了,大狗被他拴起來戴嘴套了。”
在場的人一聽陶二杭栓狗了,頓時都起了好奇心。
“不是說他從來不聽人勸嘛,為什么又栓狗了?”
“還不是因為真的被賠錢了,曉得肉疼了唄。”
“賠錢?他賠給哪個了?”
“就是三奶奶家的那個原星嘛……”
接下來的話,江籟安再沒聽進去了。
因為他想到了和原星去找陶二杭討要醫藥費的那一晚。
她為了給他討要醫藥費,用殺了剛出生的小狗來威脅陶二杭。
卻徹底引起了他心底的反感,所以他出口譏諷她,粗俗,沒有同情心。
那個時候陶明西跟他解釋過,陶二杭是不可能真的殺掉他的狗的。
他卻以為,那只是他為了原星開脫的說辭。
他還記得當時女人的面色涼如冰水,她反問他。
難不成,他是靠著高貴的同情心掙錢的吃飯的么?
沒錯,同情心不能讓人掙錢吃飯。
就如同對陶二杭的狗,一味的同情包容,只會讓更多人被他的狗咬了卻得不到任何的賠償。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永遠不知道疼的。
所以,她沒有錯。
反而是他,在用自己狹隘想法,誤解她,諷刺她。
備菜的工作,一直持續到中午才結束。
井嬸兒也到樓頂來招呼他們吃中午飯。
女方家的婚宴正餐是下午才開始,中午只是村上來幫忙的人一起吃一頓簡餐。
江籟安這才跟著大家一起下了樓。
“小江,你去外面和他們年輕人坐吧。”井嬸兒指引道。
江籟安應了一聲。
按照她說的往門外走去。
此時早晨的殺豬案臺早已被收拾起來了,中午的陽光將水沖刷過的地方也曬干了,仿佛早上根本沒有發生過宰殺牲畜的事情。
江籟安站在門口的臺階上,外面人來人往為婚宴而忙碌。
他微微轉頭,便看到了在不遠處樹下的原星。
陶小亮和他說過,那是一顆柿子樹,秋天的時候,會長滿甜甜的柿子。
她還是穿著以前穿過的舊棉襖,右著石膏掛在脖子上。
女人輕輕倚靠著樹干,正悠閑地和旁邊的陶中晴聊天。
也不知道陶中晴說了句什么,原星忍不住嗔了一聲,兩人便同時笑出了聲。
仿佛從認識她的時候,就沒見她如此開心地笑過。
她是一個習慣于不解釋一切的人。
“咦?那是不是有點像江老師啊?”最終還是陶中晴先注意到了臺階上的人。
原星順著她的話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臺階上。
他今天沒有如往常一下帶著框鏡,外套是黑色的,褲子是休閑款,鞋子也從皮鞋換成了球鞋。
這副休閑的樣子甚至讓粉色的圍裙和袖套都莫名變得和諧起來。
如果不是了解他本人,根本不會覺得滑稽。
只是,這個原本應該在墨爾本的人。
為什么會在這里?
原星瞬間又不敢確定了:“是……是他嗎?”
畢竟墨爾本可是在地球的另一邊。
不過也不需要她進一步求證,臺階上的男人已抬步,緩緩走到兩人跟前。
“江老師,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陶中晴先開口打了招呼。
“你好,陶醫生。”
陶中晴瞅了一眼旁邊已經發傻的原星,笑得意味深長:“我去找一下我媽。”
人走后。
“你……你不是在墨爾本嗎?”原星終于回過神。
“是在墨爾本,但又回來了。”
“可是,你媽呢?你不是要陪她么?”
提到虞南珍,江籟安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無奈。
實際上等他倒完時差醒來,虞女士已經和mike去了歐洲。
她并不是真的需要陪伴,只是和mike鬧分手后,需要人安慰。
從前她做賢妻良母的時候,是真的陪夠了孩子和丈夫。
“有人陪她了。”江籟安開口。
“啊?”
“她和男朋友一起去了歐洲,所以我不用陪她了。”
原星聽得一愣,江籟安的母親和她男朋友?
這個家庭關系似乎有點超出了她的想象。
“沒事,反正我們這里人多,你不會孤單的。”
江籟安看著她同情的模樣,似乎她誤會什么了,但他也不打算過多解釋。
畢竟能夠讓她同情,好像真是一件很難的事兒。
“原星。”江籟安開口。
“嗯?”
男人臉上涌現出一絲復雜:“抱歉。”
“怎么突然道歉?出什么事了?
“沒事,我們去吃飯吧。”
道歉大概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了,他想。
此時陶明西也剛從外面回來,看到江籟安和原星兩個人站在一起,心里莫名就有些難受。
上午的時候,陶樂兮就給他發了消息。
說江籟安回寧水了,并且還幫著一起殺豬和備菜。
所以,他又將心里的那點不舒服揮開,換上熱情的態度:“江老師,您是什么到的?”
“早上,他們在殺豬的時候。”
“您看您大老遠來一趟,怎么還干起了活,真是不好意思。”
江籟安搖頭:“沒事,不用拿我當客人。”
“那不行,你就是我們寧水的貴客,早上我出去鎮上給井嬸兒拿東西了,不然我肯定把他們說一頓。”
“我這次只是來參加婚禮,也算是半個娘家人,不必客氣。”
半個娘家人,這形容才奇怪吧。
“明西哥你們先別說了,坐下來吃飯吧。”早已落座的陶簡兮開口道。
而陶如男也坐在一旁邊。
她和陶如男早上也幫忙洗菜了,此時到飯點正餓著。
雖然原星盡量不讓陶如男干活兒,但這種喜慶的日子還是需要參與的。
“你哥和真行呢?”
“不知道,甭管他們了,他們還能找不到吃的嗎?”
陶明西點頭,正想拉開凳子給原星坐,結果江籟安卻更快一步。
“坐吧。”
原星點頭,坐在了他拉開的凳子上。
陶明西頓了一下,拉開凳子自己坐下。
正午的簡餐結束后不久,女方家的賓客便陸續上門來了。
原星和江籟安先去把車上的行李拿回家。
因為早上來的時候路被車子堵了,所以江籟安只能先將車停在村口。
兩人來到村口,原星才發現江籟安這次開是一輛本省車牌的車。
應該是租的,可見這次確實是來得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