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沒想到白術說的是這個,當即就驚訝地說:“白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白術看出她眼中的急切,心頭苦澀更甚。
他點頭說:“絕無虛言。”
醫毒不分家。
白術精通醫術,對各種毒物也有一些了解。
確定祁驍身上是蝕心蠱無誤后,他暗中也打聽了不少有關蝕心蠱的消息。
而近日他有個游歷南疆的摯友回來,兩人談天時湊巧說到這個,白術就得知了一些消息。
白術說:“南疆母蠱在三年前下落不明,南疆至今仍在四處搜尋母蠱下落,我那友人在南疆時,機緣巧合之下見過被搜查之人的畫像。”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了一幅小像,遞給了鐘璃才說:“這是他按記憶畫出來的圖像。”
“按他在南疆的見聞可以斷定,畫中此人就是竊取母蠱之人,世間唯一的母蠱,就在此人的身上。”
鐘璃擰眉將畫像展開,看清了畫上的人后,眼中不可避免地多了一絲詫異。
她說:“白先生確定這畫像無誤?”
白術見她神色有異,下意識地點頭。
“我那友人最擅人像,見過一次的人能畫出來相似九分不差,他將此畫交給我時言明,絕不會有錯。”
鐘璃臉上的古怪越發明顯,簡直到了不可忽視的程度。
祁驍奇怪的伸手將畫像拿了過來,定睛看清,眉梢也是微微上揚。
看他們倆的神色都很微妙,白術心下狐疑。
“王妃如此神情,可是覺得畫像有誤?”
鐘璃笑著將畫像收好,眼里散著微微亮光。
她說:“不是,只是陡然覺得畫中人似曾相識罷了。”
事實上,還真是熟人。
原以為要上天下海找的東西有了下落,鐘璃心情大好,臉上的笑也誠摯了三分。
她說:“今日之事若可證實,白先生就是幫了我天大的忙了,鐘璃再次謝過。”
面對鐘璃真誠的道謝,白術眼底的苦澀幾乎壓抑不住地往外傾泄。
之前鐘璃與祁驍鬧翻之景歷歷在目。
他本還妄想能與鐘璃……
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白術并非放不下之人,想通了眉宇間也多了些許豁達。
他嘆氣說:“雖有了畫像,王妃也不可太過樂觀。”
“我那友人說,母蠱被盜之時,南疆出動了兵馬搜索都未曾將盜賊找到,找尋至今已有三年,可始終不曾有半點消息。”
茫茫人海,通訊不發達,來往消息不便。
想在人海中找一個有心藏匿的人,并不比大海撈針輕巧。
白術所說是實話,可鐘璃卻并未將這個擔憂放在眼里。
若盜取母蠱之人真是畫像中人,那么鐘璃簡直都要忍不住感慨因緣際會的巧妙了。
這人她還真有地方找。
事情未敲定前,鐘璃無意與白術透露太過,再三感謝后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
祁驍原本想跟著出來,只是中途林總管說有要事要祁驍做主,不得不滿臉不悅地跟著林總管去辦事。
鎮南王府門口,白術看著與初識時穿戴打扮截然不同的鐘璃,垂眸苦笑。
“王妃在這京中,過得可還算好?”
簡單一句話仿佛夾雜了無盡的愁緒,鐘璃聽完微微一怔,點頭說:“都好。”
白術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笑說:“好便是最佳,我常住于白府,王妃日后若有事,不妨遣人去尋我,只要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白某必不推辭。”
鐘璃見他說得認真,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與白先生算是舊識,白先生日后也可常來往,不必如此客套。”
鐘璃將之前在莫家村時白術留下的玉佩拿了出來,說:“這是白先生之前所贈,鐘璃無用之處,加上這玉佩看著意義深重,鐘璃不敢妄收,還請白先生拿回去吧。”
白術望著眼前的玉佩,心頭苦澀簡直翻涌成了無盡苦海。
當初這玉佩送出去時,他心中尚且存著一分癡念。
事到如今,這份癡念都成了不可能之事。
白術伸手將玉佩收了回來,指尖都在無聲地顫抖。
過了片刻,鐘璃才聽到他說:“多謝王妃相送,白某告辭。”
鐘璃目送著他走遠,轉身回了棠心院見到祁驍,就按耐不住急切地說:“祁驍,你……”
祁驍對著她噓了一聲,攬著她往里走的同時低聲說:“虎威山的霍云齊趙石山是見過的,地形夜林等人也熟悉,先前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讓趙石山和夜林即刻啟程前往虎威山。”
畫像上的人儼然就是霍云齊的模樣。
雖不知道霍云齊為何會盜取南疆母蠱,可如果母蠱當真在他手中,對祁驍而言可是難得的喜訊。
鐘璃聽他安排好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皺眉說:“見過霍云齊的人不多,你找個信得過的畫師前來,將畫像臨摹幾幅傳到下邊人手中看過記住。”
“只是此事事關重大,看過后畫像必須悉數銷毀,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另外,虎威山上并非都是窮兇極惡之人,你記得叮囑夜林他們,上山后不可妄造殺戮,想法子將霍云齊從山上請回來一趟便是。”
事關祁驍體內蠱毒,鐘璃恨不得事事都親自安排妥當了,不容半分錯失。
哪怕祁驍說已經安排好了,她還是不放心地將尚未出發的夜林等人叫了過來,親自叮囑了一遍才算作罷。
等鐘璃忙活完,時辰也到了下午。
紫云臉色不太好看地走進屋里,低聲說:“王妃,側太妃聲稱要外出到廟中為二爺祈福,現在正鬧著要出去呢。”
昨夜鐘璃才說了禁足的話,今天就嚷著要出門。
可見昨日受的驚嚇并不大,恢復得還挺快。
只怕祈福是假,想出門找太后告狀才是真的吧。
鐘璃的唇邊溢出了一絲冷笑,說:“告訴她,出門不可,禁足未解前,青霜院中任何人都不得輕易進出。”
“至于祈福之事……”
看鐘璃遲疑,祁驍哼了一聲,陰測測地說:“去找幾卷祈福的經書給側太妃送過去,告訴她,心誠則靈,將經書抄個百八十遍的也就成了。”
“除外立馬派人去將青霜院中的小廚房砸了,廚房里的人全部撤走,從今往后,青霜院中的吃食一律由大廚房供給。”
“順便告訴大廚房的管事一聲,側太妃一心為二爺祈福,吃齋最近不宜動葷腥,二爺清醒進食前,青霜院中的膳食全送素菜,不得有半點葷腥油膩。”
“二爺醒后,也只可按大夫所言備一人份的膳食即可,旁的人吃得太過油膩了不善修身養心。”
看到詫異的鐘璃,祁驍不負責任地一攤手,漫不經心地說:“吃太飽了就容易生事兒,這樣正好。”
鐘璃聽完有些無言以對,卻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