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司家倒了后,太后的威勢再不如從前,甚至隱隱有被皇上奪權幽禁深宮的跡象。
皇上對外的說辭是太后一心禮佛無意外事。
可明眼人都知道,太后這是徹底失勢了。
皇上與太后這對曾經共患難過的母子情也算是徹底破裂了。
太后已有許久未曾在人前露面,此次是皇上的壽辰,她不出席實在說不過去。
故而太后刻意晚了一些,才在皇上到后姍姍來遲。
而此時太后的話看似是在說母子情深,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諷刺祁琮不孝?
祁琮的眼底閃過一抹猙獰,扶著太后到上首坐下,解釋說:“朕心中也甚是掛念母后,只是如今政事繁多實在難以抽身,故而才疏忽了一些。”
“母后莫怪才好。”
太后眉眼間皆是慈母的柔和,擺手說:“心意到了即可,旁的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咱們母子之間不講究這個。”
祁琮順坡下驢地說起了別的逗趣,太后一時沒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皇上與太后之間母子和樂,殿中不乏眼力見好的,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太后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好。
鐘璃見了,往嘴里塞了一塊剝好的核桃,低聲感慨。
“就本事,就算是去唱戲也絕對是能成角的。”
母子間明明都水火不容了,還能裝得如此自然,演技可謂是渾然天成,半點看不出破綻。
祁驍撐不住笑了起來,贊同地說:“阿璃所言在理,戲臺上的小丑罷了,阿璃看個熱鬧就好。”
說話間,舞姬樂侍輪番上前獻藝。
觥籌交錯彩絳起舞,期間精彩處不少外來賀壽的使臣都是一臉的驚嘆,像是在艷羨大褚的繁華盛景。
祁琮見狀,隱晦地得意一笑。
歌舞后,就到了各國使臣送上壽禮之時。
雖各國都不安份暗中小動作不斷,可祁琮的萬壽節,來的使臣也不少。
該來的都來了。
只是使臣身份唯歐青木和朝云公主最高,其余的都是不知名之人。
南疆北漠,東陵北境,還有一些鐘璃叫不出名字的邊陲小國也獻上了自己的賀禮。
殿中酒意正濃時,被歐青木打發下去梳洗換衣裳的朝云公主也來了。
朝云公主雖然依舊一臉怒容,看到鐘璃的時候還狠狠地瞪了鐘璃一眼。
可到底是維持住了公主的儀態,沒在諸多使臣的面前失態。
酒宴過半,歐青木起身敬酒。
客套話說了半天,話鋒一轉就笑道:“其實東陵此次前來賀壽,還有一事相求,希望……”
“公主你怎么了?!”
歐青木話音未落,不久前還叫嚷著要跟鐘璃拼命的朝云公主突然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面色慘白地倒了下去。
歐青木的話被打斷,一臉來不及掩飾的驚詫。
朝云公主身后的宮女焦急叫喊。
場內所有人都被這一幕變故驚得忘了言語。
皇后率先反應過來,趕緊道:“還愣著干什么?!”
“趕緊將朝云公主扶到側殿,請太醫前來診治!”
“快去!”
場內亂作了一團。
壽宴之上朝云公主無端吐血。
祁琮覺得晦氣,臉都黑成了鍋底。
話說了一半的歐青木只能堪堪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強作焦急地去了側殿。
祁驍和鐘璃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戲謔。
戲班子拉出來這么久,可算是開唱了。
祁驍抬手給鐘璃倒杯果酒,低聲道:“她不想讓歐青木說和親之事。”
鐘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那張詭異的紙條,語氣古怪。
“難不成,她是真的不想嫁?”
鐘璃說完,表情復雜地看了祁驍一眼,幽幽道:“看樣子王爺的魅力似乎也沒那么大大。”
“朝云公主為了不嫁,生生將自己逼得吐血了呢。”
祁驍……
這話還能這么說的嗎?
因朝云公主突然吐血昏迷一事,皇上帶怒而去。
太后有心想維系一下場面,奈何如今沒什么人給她面子。
后半場不咸不淡的過去。
祁驍覺得自己的屁股都快坐麻了的時候,終于到了散場的時候。
鐘璃和祁驍正準備離開,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卻一臉為難地走了過來。
她低著頭道:“王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祁驍不悅。
“這時候去干什么?”
那宮女似是極怕祁驍,霎時語調聽起來都帶了幾分顫抖。
“回王爺的話,朝云公主醒了,她……她說自己吐血是因王妃先前傷人的緣故,要找王妃要說法呢。”
準確的說,朝云公主一口咬定是鐘璃暗中傷人。
現在正不管不顧地在側殿里鬧。
皇后實在是沒法子了,只能是讓人來請鐘璃過去。
不管怎么說,朝云公主都是客人。
好好地來赴宴,結果卻中了毒。
這事兒若是不弄清楚,只怕是真的就說不清了。
鐘璃聞言無意識地皺了皺眉。
凝聲道:“中毒?!”
皇宮之中,毒可是最忌諱的東西。
好好的,怎會中毒?
宮女苦笑。
“正是。”
“太醫去仔細診脈后,得出的結論就是中了毒,那毒也來得古怪蹊蹺,太醫一時沒法子,所以……”
“她中毒,跟本王愛妃有何干?”
祁驍冷著臉道:“你回去稟告皇后,就說本王……”
“王爺。”
鐘璃拉了拉祁驍的手沒讓他繼續說,微微一嘆道:“既是指名說了我,我就去看看吧。”
“左右也是無事的。”
祁驍滿心的不高興。
只是皇后的側殿他身為男子不便進入。
只能是將鐘璃送到了側殿門口,然后就在門口等著。
鐘璃進了側殿,才發現殿內的氣氛實在微妙。
朝云公主憤怒的嗷嗷怒吼。
半點也不像一個中毒的人。
室內的夫人們都是一臉無可奈何的愁苦。
顯然也是拿刁蠻過度的朝云公主沒辦法。
見鐘璃來了,柏箐櫻趕緊走了上來,焦急道:“你……”
朝云公主聽見動靜,立馬大吼:“鐘璃,你為何對我下毒?!”
鐘璃下沒下毒。
她自己清楚。
朝云公主也很清楚。
可朝云公主就是死活非要說這是鐘璃動了手腳。
周圍人怎么都勸不住。
鐘璃頭疼一嘆,對皇后說:“我與朝云公主可能有些誤會,我想跟她單獨談談,娘娘不如先帶著諸位出去吧。”
皇后也是真的沒了辦法。
見鐘璃這么說立馬就露出難色。
朝云公主不像是能好好說話的樣子。
鐘璃與她獨處一室,只怕是……
似是猜到皇后在顧慮什么,鐘璃無聲一笑。
“娘娘安心,無事的。”
難得的是朝云公主并未對鐘璃的提議提出任何異議。
皇后四下看了一眼,無奈道:“那我們就在外殿等候,有什么事兒,你就叫我。”
鐘璃笑著稱謝。
等殿內的人都走完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朝云。
“公主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