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第七十三章 上乘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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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御一番思忖下來,認為無論自己如何選擇,那一切的技巧和能為,都是以他自身身軀為基礎的。

比如現在他所掌握的那些章印,渾章上的且不去說,玄章上所掌握的大部分,一旦運使出來,都是會消耗他自身本元的。

而這些本元又從哪里來?

簡單點說,這可以看作是他身體的生命力。用的太多,那就會加速衰老和影響壽命。

就算是心光,也仍舊是他這個人在起作用。

因為心光是“我”對世界的排斥,要是“我”自身不夠強大,這種排斥自然也很微弱的。

歸根到底,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身之上的,只要他一天未曾打破身體的極限,那么這種情況就無法改變。

不過這里并不是說沒有辦法控制本元的透支。

比如之前的養元之印,就是用來積蓄元氣的,這樣可以保證自身在斗戰之時的消耗不會損及太多的根本。

但需注意到是的,這樣的章印僅僅只是一枚而已,而用于消耗的章印卻是數倍于此,雙方之間是極度不平衡的。

就如一根柱子撐起的高樓,本身已是搖搖欲墜,明知有問題,卻不想著如何穩固下方,反還往上方繼續去增添高度,那注定是要崩塌的。

所以現階段擁有太多偏向技巧的章印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那樣只會過度戕害自身,導致潛力過早耗盡,于未來之路不利。

玄府不知道這一點么?應該也是清楚的。

但其或許認為,修士只要能尋到玄機,困束本身的障礙一去,那么一切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也或許是認為眼前形勢緊迫,弟子先擁有護道存身的手段更為重要一些,其他的只能先放一邊。

這些其實都有道理。

可他認為,現階段若是能獲得更多用來鞏固根本的章印,那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在把這些考慮下來后,他心中便有了一個想法。

于是他把東西收拾好,從廬舍出來,再次來偏殿找尋范瀾。

范瀾笑道:“張師弟可是決定好了?”

他對張御所要選擇的道路很感興趣,一個玄修對此類道路的選擇,往往就代表著其人的心性理念。

張御道:“我屬意心、意二印。”

范瀾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笑道:“我早知張師弟你會如此選擇,”他伸手一抹,將案上一封竹冊展開,在上面一指,“師弟只需在此寫上自身所選之路,我自會將此簡呈至事務堂,而后將你所需要的章印賜下。”

張御這時卻是站著未動,他合手一揖,道:“御有一事想請范師兄幫襯。”

范瀾見他如此,也是把身軀坐直,收起笑容,正色道:“張師弟請說。”

張御道:“御以為,我輩尋的大道之章后,先是種落存我之印,可見修道需以‘存我’為先,之前所修章印固然不差,可卻難以補足元氣之失,故我想請玄府再予我修身固本的之印。”

范瀾聽完這番話,不禁連連點頭,顯然很是贊同,他拍了拍桌案,道:“師弟,你這個想法是正確的,若是根基不固,一株幼苗又如何成為參天大木呢?這一點,白師弟就不如你了。”

他思考片刻,道:“這般吧,你現在這竹冊之上落名,你之要求,我自會另行向項師兄言明,以你此回所立下的功勞,想來項師兄是不會拒絕的。”

張御拱手道:“那便勞煩范師兄了。”

他不知這回玄府會否允許他的提請,所以心中已是想好了,假若此事不成,那他就回去設法煉制一種壯元丹藥,以后每回戰斗之前先行服用,這樣就稍稍以彌補損耗。

不過情形比他想象的要好,僅只是一天之后,他就又被范瀾尋了過去。

范瀾這次的神情很是鄭重,臉上全無了平日的輕松笑容,他道:“師弟,項師兄聽說了你的想法后,也很是認同,所以賜下了一枚上乘道印,”說到此,他忽然嘆了一聲,“只我也不知道,這章印給你,到底是對還是錯。”

“上乘章印?”

張御并非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前段日子在安山之外,他與臧殊對話時,就聽其說及玄府章印有上下乘之分。

范瀾看了看他,道:“你是不是疑惑,玄府既然掌握‘上乘章印’,可卻為什么不給你們修習么?”

張御沒有說話,臧殊說這是因為親疏有別,或許有這種原因在,可他覺得,以玄府如今所面對的局勢,這里應該還有別的緣故。

范瀾感嘆一聲,道:“尋常章印人人可以觀讀,所需神元也是相差不大,可上乘章印并非如此。越是‘上乘’,所需要填入的神元便越多,且還有半途失敗之可能,這就極易耽誤人才。故從一開始,所謂上下乘,其實就是難易之分,是不會上來就交給方才入門的弟子的。”

他目視張御,“我沒想到項師兄會把這枚章印給你,就算以師弟你的資質,也不見得能將這枚上乘章印觀讀成功,不過要說固本之印,卻無有超脫此枚章印的。且我見師弟心執于此,我等雖不如舊修那般講究道心,可既然求的是超脫,有時自然也要順意氣而為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只玉匣,向前遞來,鄭重道:“只是張師弟,你需記著,若是觀讀此印不成,那便及時停下,莫要太過執著了,免得耽誤未來道途。”

張御看了看那只玉匣,正容點首,便走上前去,伸手將之接過。

此時玄府事務堂內,許英有些詫異道:“師兄,你把那枚章印交給他了?”

項淳撫須道:“張師弟認為固守根基才是正道,既然他如此認為,那我便將這枚章印,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了,如此我玄府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許英一揮袖,道:“我卻不看好,我東廷玄府成立至今,成此印者不過一兩個人而已,且最后還因神元消耗太多無法窺望下一道章。”

項淳看他一眼,道:“左右我們已不指望他能進窺上層道法了,就給他一些可用于提升戰力的本事吧。這枚章印便是無法最終修成,期間所得,與他也不無好處。”

許英點頭道:“這倒也是。”

項淳這時道:“季師侄如何了?”

許英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道:“季師侄不愧天縱之才,我傳了他秘傳章法,如今一切順利,至多一年之內,必可尋到玄機,實則若不是我怕他太過冒進,半載許也足夠了。”

項淳驚訝道:“這么快?”

許英自得一笑,道:“那是自然,師兄,我早便說過,季師侄之才,無人可比。”他滿是期待道:“等到季師侄道法一成,便可協助玄首,將那些叛逆一一收拾了,使玄府重當年之格局。”

項淳緩緩點頭。

張御與范瀾告別后,沒有再回竹苑精舍,而是帶著那只玉匣出了玄府,往學宮中的居處回返。

行在路上,他心中卻在思索。

玄府現在對他的修行無疑給予了相當大的支持,恐怕同輩之中除了白擎青外,其余人都沒有這種待遇,這或許是因為他表現出來的才能,所以才另眼看待。

可另一方面,項淳等人又似乎在刻意隱瞞著他什么,像是不太愿意真正接納他。

這給他的感覺,玄府本身的態度相當割裂,像極了精神分裂。

他搖了搖頭,且不管玄府怎么想的,他先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回到居處后,他先逗弄了一會兒“妙丹君”,而后回到書房之內,服下幾枚元元丹,便在榻上打坐調息,一個夏時后,他才出了定坐,而后一伸手,就打開了玉匣。

赤色的軟綢之上,擺放著兩枚玉簡,他看了看,就將左邊刻有寶云紋的那一枚拿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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