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第四百零四章 承法反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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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面道人心中不由重重一跳,意識到了這東西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可是現在明顯他已經拒絕不了。而且那丹符也確實是自己想要的。

他向姚駐使又問了一些細節之后,就與其人別過,從這里退出,回到了位于墩臺中的自家駐閣內。

然后他封閉了門戶,拿出那一枚丹符反復摩挲著,這東西就是自己的上進之階,有了這東西,自己的道途就有一線可能。

他從此就有了跳脫出棋盤的機會,只是當棋子的話,他是絕不甘心的。

至于黃司議那里么……黃司議的許諾比起他手中的東西就不算什么了。自己又不是其人附從,就有什么問題,也可讓姚駐使去處置,要是這點事都遮擋不了,那事機不成就不是他的錯了,正好白拿一顆丹藥。

此時此刻,他明確知道自己心欲這般旺盛是不正常的,極可能就是受了那欲毒旳影響,可就算知道,他也沒有去抗拒,因為這些念頭就是他長久以來所想的,眼前機會出現在了眼前,那他為什么要放棄?

那么現在,該是把重岸再喚來一見了。

雖然那算得上是自己,可既然早早分離出去了,那算得上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要把此事推動下去,也必須要得到這一個自己的同意,此事必須當面談才可。

半月之后,重岸再度巡查虛空,正接近元夏墩臺的時候,卻是又見到了一駕金舟正與他們交錯而過,不用任何動靜出現,他就知道一定是又來找尋自己的了,果然,在兩家舟船交錯那一瞬間,他感應到了熟悉光氣照來。

于是順此將意念投了過去,見他無面道人的身影已在那里,便是道:“尋我來又有什么交代?”

無面道人道:“這次有一樁事要你去做。”

重岸感覺他這次態度與過去有些微的不同,以往這位總是帶著一點漫不經心,好像就是完成任務,好壞無礙,這一次,態度上卻是顯得十分上心。

他不動聲色道:“什么事?”

無面道人沒有隱瞞他,把欲毒的事情說了下,因為按照姚駐使的說法,這東西必須要傳遞之人自己答應下來,才能由此散播出去。

不過在敘述過程中,他故意把此事說的輕描淡寫,仿佛這僅只是一個稍微能引發天夏內亂的布置。

重岸心下一轉念,露出了不怎么情愿的樣子,道:“這東西很重要么?我這么做雖然縱然一開始沒人察覺到什么不對,可是天夏若是追查源頭,可不難追查到我的頭上。”

無面道人道:“這你盡管放心,元夏這次是內外一起動手,不止是你這里,你只要小心些,就不怕露出破綻。”

重岸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沒事?天夏要查,那是很容易查到的,此人不可能不清楚,這明顯只是敷衍之詞。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對方這是做好了放棄自己這具“分身”的準備了。

這件事,還有這所謂“欲毒”恐怕遠沒有對方說得那么簡單。

他顯得有些遲疑的問道:“這是兩殿的意思么?”

“對,這就是兩殿的意思!”

無面道人根本不被怕揭穿,這個神魂分身只是和他單獨聯絡,大可借元夏的名頭壓下去。

重岸愈發覺得此事有問題了,要真是兩殿的意思,那應該上來就對他這般說,而不是等到他問起才這么回答。

這樣一來,此回這大約是涉及到元夏內部的派系紛爭了。

不過這東西肯定不簡單。他不能就這么拿回天夏。

可是這個時候若是不肯接受,那么很可能引發此人的懷疑,不如先假意應承……

可他方才冒出這個想法得時候,心中卻是升起一陣不安之感。

修道人的這等情緒不會毫無來由,他立時覺得,沒有這么輕易答應。

正在他思來轉去之時,察覺到那無面道人似是像在緊緊盯著他,心下一凜,意識到需得快些給出答復了。

他吸了口氣,道:“這事我若是暴露了……”

無面道人飛快言道:“那樣你的神魂也是回歸本體,我們終究是同一人,我又豈會坑害你?我若真要如此,你又豈能在天夏待得下去?”

重岸聽得他這隱隱威脅之意,抬頭道:“我需要慎重考慮一下,而且近來我負責巡游,一直在虛空之中,一時半刻也接觸不了其余人。”

無面道人知道不能過分相逼,此人身軀之中盡管附著自己的分魂,可到底有自己的思考,事情還要依靠其人去完成,他道:“可以,盡快給我答復。”

重岸道:“你放心,在巡游結束之前,我會給你準確回答的。”說完之后,他這一縷意識也是化散而去了。

待意識回到身軀之內,他站了起來,在舟內來回走動。

他過去曾經有一個設想,他既然侵吞了那無面道人的神魂,兩者合一,從中獲利,后者也認定兩者是一體,遲早會歸還為一,那豈不是說,無面道人能夠吞化他,那么他也能反過來那吞化無面道人?

這等事若做好了,那么說不定也能朝元夏之中埋一個釘子。

以前他是想著慢慢來,盡量做好這條暗線,了解更多元夏的謀算,同時等待機會。可是現在看來,情況有了一定變化。

他必須做出決定了。

但是這個事情,他沒法和任何人言說,也不能去主動尋求他人幫助。因為下次與無面道人再見,對方一定會設法讓他立誓以證明自己。

到底該是如何做呢……

他尋思良久,忽然到了近來一事,心中一動,暗道:“或許可能。”他當即來到案前,提前寫了一封呈書,卻是求問戴廷執,自己想要轉修玄法,不知可能同意?

他讓一名弟子把書信送了過去,很快,那弟子轉了回來,道:“戴廷執說了,若要用相天之印,只需要吩咐弟子便是。”

他精神一振,戴廷執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點指,顯現出一道氣光之影,道:“你將此照入相天之印呢。”

那弟子看了看,上面除了五顏六色的光影,什么東西都看不清楚,但他也無需明白是什么,將之照入了相天之印內。

這里面其實他擬化出了一個簡單的場景,全程沒有任何對話,只有兩個道人對談,其中一個對另一個做出重重威嚇之貌。

另一個人則是努力退讓,但還是受逼不過,最后不得不進行反擊,將對面道人的形影吞化入內,最后自身往一處星云之中走入了進去。

雖然他沒有明說什么,可諸多意思都是表達出來了,戴廷執也應該清楚內里的兩個人分別代指何人,他相信戴廷執應當能懂他的意思,這樣或許能給他以支援。

但是也有可能戴廷執出于別的考慮,不給任何回應,沒有人來告訴他到底該怎么做,若是遇到了這等情況,那么他就要自己來想辦法了。

不過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把那氣光之影演示給那弟子看到時候,清玄道宮之中,張御卻是若有所感,往他這里看了一眼。

訓天道章之中大多數變動都是瞞不過他的,但是一般來說,他是不會主動去窺看什么的。

可是與自己關系較近的一些人,若是遇到危兆,或是遇到什么變故,他自是會生出某種感應的。

特別是重岸,乃是他著重關注之人,因為其算得上是元夏暗線了,若是因為某些緣由無法及時向天夏傳遞消息,那么可能就錯過了機會了。

此時他目光投落的時候,不但看到了重岸的舉動,也同時看到了訓天道章中的景象。

這個弟子在虛空之中內急著傳遞消息,應該是與那具備同一神魂之人見過面了,且遇到了一個困難選擇,故想要反過來吞化對方,由此便能反客為主。

此舉有一定風險,作為師長,他是不贊同此舉的,但作為玄廷廷執,他卻是認為值得一試。

他略作思索,便一點指,也是映照了一場景進入相天之印中。

在這個場景之中,那被逼迫的道人無疑中得了一篇功法,此后與那無面道人照面,輕易將之吞化入身。并且以一縷分身代替了原來之人,自己則往一團那星云而去。

飛舟之內,那玄修弟子見相天之印內有光影照出,他看不懂是什么,但是不礙他將之描摹了出來,且好像如有神助一般,將此景與自己所見拓照的一般無二。

重岸見到這氣光,凝神看去,心中激動起來,這場景分明這是上面同意了他的做法了。

只是要做到這事很難,尤其是那功法……

想到這里,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凝視著那道人所持的功法,只是看了一會兒,就見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跡浮現出來。

他定神細觀,感覺此法與自身無一處不契合,不但很快記下,且竟是與不知不覺間修煉了一遍。

待回過神來,他神情略顯激動,道:“老師?”

傳他功法,只需功行足夠高就可,可要如此契合,唯有是對他功法極為了解之人才能做到,這個人便只有他的老師了。

他壓住翻騰心緒,對著上空拜有一禮,鄭重道:“老師,弟子不會定辜負老師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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