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殺

第91章 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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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倒算得上是平靜。

阿萱垂眸看著地面,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一時間,好似連空氣都靜默了。

良久,粱煜才無奈嘆息了一聲,“罷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是。”阿萱應了聲,拱手行禮便要大步離去。

身后,卻又傳來了粱煜的輕喚,“阿萱。”

阿萱站定了腳步,轉過身來,“王爺還有何吩咐?”

陰沉的雙眸就這么死死地盯著她。

那些在內心斗爭良久,想要告訴她的話也莫名哽在喉頭。

上不去,下不來。

她的態度,太過疏離了。

她似乎是在用她的一言一行告訴她,他們回不去了。

可,分明她不顧生死也來要尋他。

那抹無助,悲戚,卻又堅毅的身影,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他知道,她愛他。

卻不知道,她為什么不要他。

終于,那些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先一步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粱煜走后,阿萱的視線才緩緩抬起,看向他那挺直的背脊。

一雙眸子,淡漠而沉靜。

是夜。

新月如鉤。

阿萱坐在屋頂,手中是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尚未十五,小萱萱怎就賞起月來了?”

公孫羽一躍跳上屋頂,動作甚是輕盈。

卻是惹得阿萱眉頭一擰,“不是囑咐過你不許用內力?”

當她的話是耳邊風?

公孫羽又委屈了,“可我不上屋頂來,又如何跟小萱萱道別呢?”

“你要走了?”阿萱挑眉看他。

就見公孫羽點頭,“趁夜而行,總歸會隱蔽些。”

阿萱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至少,趁夜離開凌城,守城的將士未必會發現。

“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公孫羽緩緩開口,竟是難得的正經。

阿萱打量了他一眼,“什么?”

卻見,公孫羽竟從懷里摸出了一根玉簪。

饒是今夜月色不大明朗,可阿萱還是能看得出來,這簪子溫潤,是塊好玉。

“這太貴重了。”她想都沒想便拒絕。

可公孫羽卻很堅決,“便當是小萱萱替我解毒的診金。”

“那也不必……”阿萱話還未說出口,公孫羽已是抬手將玉簪插入她的發髻之中。

“不是什么好東西,也不貴重,只當是我的一點心意。他日,若小萱萱有何所求,只管憑這簪子來尋我,我定義不容辭。”

見公孫羽如此堅決,阿萱便也不好推脫。

于是拿起酒壇子對著公孫羽示意,“那就多謝公孫將軍了。”說罷,便是飲下一口。

公孫羽見狀,想要接過酒壇,也喝上一口。

卻還是被阿萱拒絕了,“不行,你毒未解,飲不得酒。”

聞言,公孫羽不由得又露出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來。

阿萱忍不住就這么打量著她。

月色之下,那張俊俏的臉似乎有些微微泛紅。

以至于,那委屈巴巴的模樣,越發深入人心。

她不由得問道,“怎么,裝可憐這技能,莫不是禹王親傳?”

不但傳了紫瑜郡主,也傳了公孫羽?

聞言,公孫羽忍不住一笑,“義父可學不來這模樣。”

阿萱跟著一笑,“我也覺得,倘若禹王在世,見你時不時的便是這幅神情,必定把你的臉皮都薅下來。”

“嘶……”公孫羽倒抽了一口涼氣,“聽著就疼,小萱萱真是狠。”

阿萱仍是笑,不解問道,“那你這模樣,是跟誰學的?”

聞言,公孫羽臉上便不由得露出幾分溫煦的輕柔,“自然是紫瑜。她生性膽小,當年義母被人殘害,我與義父尋到紫瑜的時候,她那小小的身子縮在角落里,臉上臟兮兮的,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不知有多惹人心疼。”

聽著公孫羽這樣形容紫瑜郡主,阿萱忍不住對天翻了個白眼。

許是察覺到了阿萱的神情,公孫羽嘴角含笑,“她如今是被皇上寵壞了,幼時,還是很貼心的。”

阿萱依舊沒說話。

只冷笑了一聲,拎起酒壇喝了兩口。

知曉阿萱與紫瑜郡主不對付,公孫羽倒也沒再說什么。

而阿萱也是仰頭望月,時不時飲上一口。

待酒壇空了,身旁也早已沒了公孫羽的身影。

倒也并不驚訝,而是躍下屋頂,回屋睡大覺去。

睡前,她將玉簪取下,置于桌上。

看著那玉簪,阿萱腦海中想到的卻是粱煜親手刻下的那根。

只是,那根早就被她扔進火里,化為灰燼了。

十日后。

紫瑜郡主的腳傷已是大好。

恰逢八月十五,正是人月兩團圓的日子,凌城的街上會有花燈,紫瑜郡主自然是興致盎然。

“好不好嘛煜哥哥,你就陪我去嘛……”紫瑜郡主拉著粱煜的手臂撒嬌,一心想去逛逛花燈會。

粱煜略有無奈,“你腳傷剛愈……”

“沒事的,凌城重建才一個多月,這花燈會必然也不會太過好看,我只是想要才出去逛逛,這幾日,我都要憋死了!”

紫瑜郡主嘟著嘴,撒嬌的語氣令人無法拒絕。

就在這時,阿萱前來稟報軍務。

可剛一進門,紫瑜郡主的視線便落在了她頭頂的那根玉簪上。

當即面色一僵,她指著阿萱的發髻,聲音都有些不自然,“這,這玉簪是?”

紫瑜郡主的樣子不但讓阿萱疑惑,也讓粱煜起了疑。

他不是沒發現她頭上多了根簪子,事實上,她戴上簪子的第一日他就發現了。

只是,那簪子成色并不好,他以為是她在城中巡視時買下的。

但看紫瑜郡主的反應,事情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于是,沉聲問她,“這玉簪有何不妥?”

紫瑜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沒有,我,我只是覺得這玉簪跟我義兄的那根好像。不過,應該只是像而已。”

說罷,眼神瞥了阿萱一眼,染著輕蔑,讓人很不舒服。

于是,阿萱對著紫瑜郡主一笑,“不是像,這就是公孫羽臨走那晚送的。”

“什么?!”紫瑜郡主一驚,隨即又發覺到自己是失了態,便又扯著嘴角笑道,“不,不可能。那玉簪是我義兄生母的遺物,此生只會給他的妻子!”

聞言,阿萱臉上的笑意一僵,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都重了幾分。

這……

公孫羽怎會將這簪子給她?!